135 秋天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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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到了。秋天不仅是收获的季节，也是变化的季节。
    秋天不仅带来了季节的变化，也带来了五小队的变化。
    首先是我的变化，公社正式通知我，秋天开学后我就到大队汉族学校当民办老师，小队会计就不当了。
    然后是桂如兵的变化。桂如兵在尕七怀孕之后就找公社，找大队，不再当小队长了，家里事太多，忙不过来，怕耽误生产队的事。
    最大的变化要数庞瑞林了。庞瑞林远在老家的对象吹了，其实他们一直还没结婚。未婚妻和表姐那趟新疆之行就是来看看的，看看新疆怎样，人家回去以后就不愿来了，只是庞瑞林一直瞒着没对外说。
    根据五小队现在的情况，公社和大队同意对小队干部进行调整。
    选派了三名内地留疆的复转军人来五小队，一名接替桂如兵当队长，桂如兵改当会计，又另选了一名妇女队长。
    庞瑞林和老家的对象吹了以后，让人们意想不到的是，他和马有山老婆，也就是他的大表妹结婚了，而且两个人还非常恩爱，人们觉得庞瑞林这头犟驴在大表妹的*感化下，驯服温顺了很多。
    二丫头也和庞瑞林表弟结婚成家了。
    我和桂如兵会计工作的交接要复杂一些，但也比较顺利，因为我的账目本来就是从桂如兵手里接过来的。
    办完小队上的交接手续，我就到学校上班了。
    汉族学校现在还是和曲鲁海学校在一起，新校舍已经建好了，但是桌椅板凳等配套设施和教学设备还在配备当中，还要有一段时间才能往新校舍搬。
    现在挂在汉族学校名下的老师只有孟非君和我两个人，学生也只有两个班级，一年级、二年级各一个班，一年级是这个学期新招收的，二年级是孟非君老师一直带着的，其他年级暂时都还在老学校，待新学校逐步健全以后再作考虑。
    我们两个教学班的工作既跟着老学校的统一安排走，也有我们自己的相对独立性。因为刚来，还是个新手，我就什么都听孟非君老师的。
    我们两个分班时，孟非君提议他带一年级，我带二年级，我说我带一年级，他带二年级。他说那我们两个就一、二年级都带，他带一、二年级算术，我带一、二年级语文。
    说实话，别看面对的是小学生、小孩子，头几节课我还真挺紧张的。可小孩们特别好，可能我是个新面孔吧，他们都很喜欢我，下了课就都围着我说着说那。他们中间好多都是我们队上的孩子，有的还是亲戚老乡家的孩子，平时就很熟悉，现在我当他们老师，他们觉得亲热。
    有一次，二年级课文里出现了“砰”这个象声词，我念到这儿的时候突然拿不准该读什么音，就按照“认半边字”的习惯，读成“pin”，就是“拼”的读音。下课后我给孟非君讲这个字，问他应该读什么音，他也说“pin”。我查了字典，读“peng”，“彭”的读音。这件事让我受教育不少，我想下节语文课的时候再纠正过来。
    下节课是算数课，算数课之后再下一节课才是语文课。当我上语文课走进课堂的时候，发现黑板上已经板书了“砰”字，并在旁边标注了汉语拼音“peng”。我知道这是刚才算数课上孟老师已经替我订正过来了。
    后来还有又一次，也是二年级课本上出现的“狐狸很狡猾”的句子，我问同学们知不知道狡猾是什么意思？同学们说知道，还有一个同学直接解释说，狡猾就是狡猾得很。说实话，当时我觉得用“狡猾得很”解释“狡猾”，显然是不合适的，但用什么通俗的语言来解释狡猾我还真被难住了。这些都是备课不认真造成的。
    下课后我又把这件事给孟非君说了，他也说还真不好解释。但后来我在我的语文课上又看到黑板上的板书：“狡猾—诡计多端，不可信任。”
    我当时心里很不舒服。我指着黑板上的板书问同学：“这是孟老师给你们解释的?”
    同学们说：“是的。”
    我又问：“你们知道诡计多端是什么意思么？”
    " 不知道。”同学们答。
    “你们知道狡猾是什么意思么？”
    “就是狡猾得很。”
    我说很好，同学们答对了。
    后来，就这件事我给孟老师交流，我认为有些词语解释是大人们的事，是学者和专业工作者的事，对小孩子来说没必要。比如说，国家、革命、阶级这些词，中国的小孩子都会用，都知道，可是你要他准确解释这些词的含义，连大学生都未必知道。假如你要解释国家是阶级统治的工具，革命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大人们明白了，小孩子们晕了。还比如，人为什么要吃饭？为什么要睡觉？小孩子们知道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就够了。就像“一、二、三”一样，他会数会算就行了，你非要问他什么叫“一”？还非要告诉他“一”就是数目字，就是最小的正整数，孩子这一下肯定不知道什么叫“一”了。
    孟非君被我说得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