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近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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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皇上的身子越发糟糕，而紫灵又身中剧毒，皇上对紫枫甚是依赖，这才导致紫枫原本想要在今日看着沈碧瑶，但被皇上急召回宫，只能将其锁在房中。一上午的时间，紫枫都有些忐忑不安。大清早紫枫便听到了紫灵中毒已深，若是再没有救治的法子，恐怕就不行了的消息。
    而紫枫心中虽有些感慨，但却是万分希望自己听到的消息是紫灵中毒深了已然离世。
    但是，消息传来的时候，紫枫只觉得周遭瞬间寂静了下来，任何欢呼声恭贺声在他的耳中都尽数成了轰鸣。
    “恭喜皇上，脐带血到位，紫灵王爷已经醒了。”下人恭恭敬敬地说道。
    “好！”本已经病入膏肓的皇上听到这句话之后，却好似是回光返照一般，倏然起身喊了一声，只是这声音落下之后，便是不住地咳嗽，一滩黑血也随之吐了出来。
    除了紫枫，似乎没有人关心这脐带血是怎么来的，没有人关心沈碧瑶和孩子是否已经死了。
    而紫枫这时居然全然无力说出任何言语，半响好似恢复了六感一般。
    过了许久，随着皇上的一声：“你先出去吧。”
    紫枫也便随着那奴才一起出去了，只是刚走出十米远，紫枫便像是疯了一样，猛地掐住了那奴才的脖子，眼眸好似要喷火一般：“脐带血，怎么来的！”
    奴才被紫枫吓得顿时失了魂魄一般，愣愣地看了半响，因为紫枫下手过重，他几乎不能呼吸，满脸赤红，双眼甚至已经开始翻白。周遭的奴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但却不敢上前制止，直到那人努力地发出了一声呻吟，气息也微弱了许些，紫枫才将手放开，又吼了一声：“脐带血，到底是怎么来的！”
    听到这呵斥，奴才猛地跪倒在地上，虽被紫枫掐得视线一片模糊，但却还是不住地磕了几个响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说！”紫枫言语之间的戾气，任谁听了都要畏惧几分。
    “听说……听说是三王妃……”那奴才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便不敢再往下说了，畏惧地抬头看了紫枫一眼。
    见紫枫依旧是一副冷漠的模样，双眸死死地盯着自己，方才接着说道：“三王妃牺牲了自己和腹中的……”
    “滚！”紫枫听到这儿，怒吼了一声，抬脚猛地踹在了那奴才的胸口，拂袖而去。
    那奴才被这一踹，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半天也没能回过神来。
    直到紫枫走远了，才有人敢上前将其扶起。
    紫枫走在出宫的路上，陆陆续续有丫鬟奴才经过，恭恭敬敬地唤他一句：“王爷。”只是他脑海之中全是沈碧瑶的模样，一路混混沌沌，几乎听不清看不清任何东西。
    到了无人之处，紫枫才停住脚步，猛地伸手捶到了一旁的柳树之上，然而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即使是这样，紫枫也觉得自己心中的郁气完全没有得到发泄，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了几声之后，只觉得像是被抽空了一般，顺着树瘫倒在地上，全然没了平日里气势凛然的模样。
    好巧不巧，这时却又几名丫鬟从树后走过，其中一名丫鬟用感叹的语气说道：“依我看啊，这三王妃对五王爷才是真爱，要不怎么会宁可牺牲自己和孩子的性命也要把五王爷救回来啊！”
    “肯定啊。”另一名丫鬟又说道，“不过你可小点儿声，这话要是被三王爷听到，兴许我俩的小命就没了。”
    她们没想到的是，这些话尽数落入了紫枫的耳中，只是他收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好似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但又全然无力一般。紫枫简直想要抽出腰间的佩剑，要了这两名丫鬟的性命，只是却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沈碧瑶这个举动好似带走了他的全部希望一般。丫鬟议论得着实没错，任自己再如何将沈碧瑶锁住，她却也能脱身不顾一切地将紫灵的命救回来，自己又怎敢说沈碧瑶心中爱的是自己。
    只是她所给予自己的几年时光，全都是假的么？
    她嫣然一笑的模样，冰冷如霜的模样，娇羞可人的模样，嗔怒气愤的模样都历历在目。紫枫甚至觉得，自己踏出这皇宫，踏入那王府，便仍能看到她的存在，仍能看到她挺着肚子在院中来回行走的样子。
    紫枫猛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只觉得自己也太蠢了些。前些日子，沈碧瑶的担忧无措，似乎都已经表明着这一切，而如今酿成这种后果，不过是自己自作聪明，太过相信王府那群饭桶的能力，以至于没有将沈碧瑶困在府中。若是早知道如此，纵使发生了天大的事情，紫枫也绝对不会离开王府，离开沈碧瑶半步。
    若是早知道如此，纵使沈碧瑶恨也好，抱怨也罢，自己也定要死死将她留住。
    可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这夜紫枫没有一刻入睡，纵使已经身心疲惫，但却甚是清醒。枕头上好似还残留着碧瑶的些许发香，而房内的各个角落似乎都存在她的身影，紫枫甚至无数次听到她柔声唤自己“王爷”，无数次从纱帐之中看到她的眼眸，或是温柔如水，或是冷漠似冰。
    有几次，紫枫还应了一声，唤了句“碧瑶”。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紫枫无论如何也不敢接受沈碧瑶已经死了的事实，只是窗户被撬开的痕迹，墙壁上残留的脚印，都已经说明了这一切。而他已然不想再踏入那深宫院墙之中半步，甚至不愿与外界有任何的交集，生怕自己所听到的每个字眼都难以承受。
    而如今的沈碧瑶虽说未死，但状况却令白子炎担忧不已。
    白子炎未曾告诉任何人，甚至未曾回白家一趟，只将沈碧瑶藏在轿中便匆匆逃离了京城，一路颠簸让白子炎实在有些忧心，但是又生怕自己带走沈碧瑶的事儿被旁人发现，只能带着碧瑶逃到了距离京城十里左右的村落之中暂时落脚。
    白子炎撩开轿帘，看到沈碧瑶仍是安静地躺着，但缠绕在腰间的绷带已然被鲜血渗透，他的心情霎时间便跌到了谷底。
    若是让她安静地躺在宫中歇着不挪动的话，定然不会是这种局面。想到这儿，白子炎赶忙钻入轿中，轻轻环住了沈碧瑶的肩，语气柔和地唤着：“碧瑶。碧瑶。”
    然而沈碧瑶却没有半点儿反应。
    白子炎有些心慌，将手背覆在她的额头之上，那热度几乎烫到了白子炎的心里。
    流了如此多的血，沈碧瑶的身子定然很是虚弱，而自己却因为一己私欲做出了这种事儿，白子炎猛地抬手打在了自己的脸上，清脆的声音在夜色之中尤为刺耳。
    可就算是这种举动，也没能敌得过白子炎心中的自责，半响他又微微叹了口气，现下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若是不能将沈碧瑶照顾好的话，就算送回去也是死。况且，自己若是说出了取出脐带血的办法，怕是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届时有人怀疑自己对紫灵撒了谎，有其他异心也说不定。
    白子炎缓缓舒了口气，又俯身趴在沈碧瑶耳边轻轻说道：“以后由我来照顾你，可好。”
    说罢，他便想着沈碧瑶若是能听到这句话会是什么反应，只是因为高烧不退，沈碧瑶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手指也没能动上一动。白子炎死死地盯着看了半响只觉得尤为失落。
    可他愣神的功夫又想起了若是沈碧瑶醒来后会是一副什么反应，自己究竟要撒什么样的谎，才能让她安心与自己在一起，无论天涯海角只要她喜欢的地方，自己都可以不顾一切与她共度余生。
    但想了许久，白子炎也没想到任何能让沈碧瑶跟随自己的法子，自己的一生一世对于沈碧瑶来说兴许没有任何诱惑力。白子炎攥了攥拳头，望着眼前平躺着的沈碧瑶，安安静静的模样竟觉得是自己离她最近的时候。
    若是她醒了，自己就算再如何表明爱意，她也断然不会答应，兴许还会怪罪自己将她带了出来，让紫枫紫灵白白担心。而若是在这时真的趁火打劫表明了心意，也会让沈碧瑶因此而理解了自己先前不想救紫灵的事情，这样一来她对于自己定然好感全无。
    自己已经下了一步险棋。
    白子炎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都不允许自己再错第二次了，届时自己恐怕会被沈碧瑶推得远远的，就算重新恢复朋友的关系也是痴心妄想。不过想到这儿，白子炎又微微勾起了唇，最起码沈碧瑶养伤的这段时间，是与自己在一起的。虽然知道沈碧瑶迟早要回去，但能有过这些日子，也算是在白子炎心理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回忆。
    这想法尤其简单，只想将沈碧瑶照顾好，让沈碧瑶的孩子妥善生下来，一切都平平安安的便是。白子炎也有理由相信，只要自己掩饰得足够好的话，沈碧瑶应当不会想到自己对她的情谊，而自己也能作为朋友始终跟在她的身边，无论是这段时间，还是将来她回到紫枫身边之后，这一世也不至于落得陌路不得见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