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秋收过后，官府便派人来收秋税，家家户户都准备好了钱帛米粮等物，一路收下来倒也顺利，谁知轮到苏珞时就出了问题，苏珞想以钱代税，派来的差役却是个死脑筋，在折银上纠缠起来。原来这时候的税收名目繁多，大多赋税都是有固定的数目的，比如秋税需要缴纳棉布二匹，这个倒也容易折成银子，但田税却是以田地产量的十分之一来收的，这个本来也容易算，但是苏珞种的东西前所未有，差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计算，苏珞提议按照今年田地产量的平均数来收，却被拒绝了，纠结了半天，最后闹到了县令面前。
    这县令也是个昏庸的，听说苏珞一亩地产了两三千斤的土豆、红薯和800斤的玉米，直接就判定按照这个产量算，如此一来，苏珞差不多要交600斤小麦，现今小麦的市价约2文钱一斤，那600斤小麦折成现银就是1.2两银子。苏珞也不是拿不出这笔钱，他现在还有铁匠给的分红，每个月大约能分得一二两银子，积少成多，也算小有积蓄，但他的花销也不少，光是读书写字就所费甚多，这1两多银子拿出来也着实肉疼，所以苏珞就不乐意了，提议缴纳红薯、土豆和玉米来抵税，县令也好奇这些是什么东西，便准了，苏珞便拉了红薯、玉米等交给差役，并告知蒸煮办法。本来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谁知没过七日，差役又来了，说是府衙不认这些东西，不能抵税，还是得交税银或者米粮才行，苏珞这才觉得自己被坑了，最后没办法还是交了税银，经此一事，苏珞方才真正认识到人间险恶，原来的生活是多么幸福。
    秋去冬来，转眼就入了九，苏珞积攒了许多鸭绒，去布庄定做了一大一小两床鸭绒被，另外还给刘婶、刘泉、自己和苏瑾各定做了一身鸭绒袄子，拿到东西的当天就给刘婶送了过去，刘婶接过鸭绒袄，喜得什么似的：“我之前听你说这个……鸭什么来着，嗷对，鸭绒……又轻又暖和，就照着你说的方法也攒了一些，怎么就没你攒的这么多呢？”
    苏珞当然不会告诉她这是自己小镇里产的鸭绒，只笑道：“许是干娘心疼鸭子，不忍心拔毛吧，不像我，差点把那几只鸭子拔秃了。”
    刘婶这才哈哈笑道：“就你会玩笑，你那几只鸭子我可是见过的，哪里就秃了，长得比别人家的都好。”
    苏珞赶忙岔开话题：“这可是泉哥的功劳，咦？怎么没见泉哥？”
    刘婶道：“谁知道又去哪里玩去了，眼看着快到了说亲的年纪，天天就知道玩，他要是能有你一半的上进和体贴，我就烧高香了。”
    苏珞感觉自己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找了个借口溜了。
    苏珞刚一进门，就看到苏瑾正愣愣的坐在小床上，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等看到苏珞，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就蒙上了一层水雾：“蝈蝈……蝈蝈……”
    苏珞瞬间就被萌化了，赶忙抱起苏瑾，哄了半天才让小家伙破涕为笑，苏珞这才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小哭包~就知道哭~等你长大了，看我不打你的屁股！”
    苏瑾哪里听得懂，只一个劲地傻乐，苏珞看了看天色，从小镇里取出一碗蒸鸡蛋，开始投喂，只是他向来没个定型，每次喂苏瑾吃饭必然都要逗上一逗，三勺中总有两勺是空的，差点又把苏瑾惹哭了。
    算算时间，苏珞已经重生整一年了，再过一个月就又到了新年，刘婶早就说好，让苏珞去她那里过年，苏珞也没矫情，干脆的答应了，今年除了过年还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苏瑾的抓周礼，苏珞很早就开始准备苏瑾抓周用的东西，想到一个就添上一个，满满的堆了一整个木箱。
    除夕这日苏珞便抱着苏瑾到了刘婶家，热热闹闹的吃完饭，便一边包着水饺一边聊天守夜，时间倒比去年过的快了许多。第二天一早，苏珞吃了水饺拜了年，便在地面上铺了个席子，因怕苏瑾着凉，又在席子上铺了几层棉被，等过了中午，参加抓周礼的人陆陆续续的也都到齐了，苏瑾原本还在睡觉，此刻也被喧闹的人群吵醒了，苏珞给他换上新衣服便抱着出了屋门。
    苏瑾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人，先是害羞的往苏珞怀里钻了钻，听到一阵调笑声又扭着小身子转过来四处张望，似乎在看是谁在笑他。
    苏珞弯腰想将苏瑾放到地面上，苏瑾却扯着他的衣领不愿意松手，苏珞只得跪坐在在地上诱哄：“快去抓个东西给我，抓好了给你糖吃。”苏瑾一听有糖，眼睛亮了亮，转身看身后那一堆东西，小眉头皱了皱，嘟了嘟小嘴，似乎有些苦恼。
    有人立刻笑道：“珞小子，你这是把谁家的店铺搬来了吧，这么多东西，可愁死我们瑾儿了，哈哈哈……”
    周围顿时一阵哄笑。
    苏珞也没在意，只一个劲地哄苏瑾，让他赶紧去抓，苏瑾皱了皱小鼻子，蹒跚着迈着小步子来到一堆东西面前。
    苏珞准备的东西当真是多，笔、墨、纸、砚、书、算盘、钱币、帐册、吃食、玩具这些自不必说，就连普通百姓不常见的印章、玉佩、宝剑（模型）、印章、儒、释、道三教的经书也有，更过分的是，他连女孩儿抓周用的首饰、花朵、胭脂、勺子、剪子、绣线、花样等物也准备了，这些东西一摆出来，苏珞就先被笑话了一番。
    苏瑾走到那堆东西面前，随手捡了个东西扔给了苏珞，然后眼睛一眨不眨亮晶晶的看着他。
    苏珞举着手里的印章，迟疑道：“这……算不算抓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纷纷摇头，有人笑道：“他这是想吃糖吧？”
    苏珞无奈的抚了下额头，对着苏瑾严肃的摇了摇头：“不行，这不算，不是给我，你要自己挑一个喜欢的。”
    苏瑾眼睛里期待渐渐被水雾代替：“QAQ……”骗纸，不给糖！
    苏瑾泪汪汪的瞅了苏珞半天，苏珞不为所动，苏瑾只好又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东西，这次倒是认真的挑拣起来，最后一把摸过了宝剑，抱着不撒手了。
    围观众人纷纷道喜：“恭喜恭喜啊，这以后保准是个武状元啊！”
    气氛顿时热闹起来，苏珞抱起苏瑾，给他嘴里塞了一颗糖，笑着招呼起众人。
    抓周礼过后两个月，便到了县试开考的日子，苏珞由刘泉陪着，提前一天到了县城，找了家客栈想要住宿，没想到竟然客满，连续问了几家都是如此，苏珞这才有些懊恼，早知道就早些来订房间了，刘泉也有些懵，他更不懂这个。
    正在苏珞一筹莫展之际，有人犹豫着凑上前：“二位可是应考的童生，想要投宿的？”
    苏珞连忙点头：“正是。”
    那人立刻殷勤许多：“我们有专门给考生准备的院子，只是价格要比客栈贵一些，不知二位……”
    苏珞转头与刘泉对视一眼，有些犹疑，那人见状笑道：“您放心，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您要是不信，不如随小的去看一看，拐个弯就到，您若是不满意，不住就是。”
    苏珞看了刘泉一眼，刘泉也拿不定注意，最后苏珞咬了咬牙，点头道：“带路。”
    那个人并没有骗他们，果真拐个弯就到，这是一条巷子，进进出出的都是读书人，看样子都是应考的，苏珞这才稍稍放下心，跟着那人进了一个院子，院子不大，分为两进，共有五间房，其中三间房已经住了人，还剩两间，苏珞和刘泉商量过后，定了一间房，他们来的晚，定的房间位子并不好，或许因为采光不足，还有些霉味，但此时两人都有些累了，也就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吃过饭便收拾着休息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苏珞便由刘泉陪着去了考场，考场门口已经排了一长溜的队，一个个都挎着烤蓝，有独自一人的，也有亲人相送的，等搜子搜身后，考生们陆续进场，进去之后是个院子，大家都在此地等着，一个个都面露紧张之色，来回踱步者有之，念念有词者有之，还有双手合十向上天祷告……这让苏珞原本不甚紧张的心情都被带着紧张了三分。
    及至黎明，才有县官出来点名，考生们领了考卷对号入坐，如此，第一场考试便开始了。
    县考统共需考五场，每一场持续一天，隔一天考一场，每场过了才能接着考下一场，整个考试差不多持续了十天，刘泉留在县城里照顾着苏珞的饮食起居，苏珞只需要专心考试，其余一律不用操心，十天下来，苏珞不仅没有瘦，看着反而还胖了一些。
    县考结束之后，离发榜还有几日，因着县城离家近，走一趟也不过才半日功夫，苏珞便与刘泉商议着先回家报个信，免得刘婶担心，刘泉第一次离家那么久，也着实想家，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没有等成绩下来，就收拾了一下行李，退房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