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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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弦音喜静，不爱人多的地方，所以她的公司建在了郊区，是个依山傍水，风景绝佳的好地段，坐在顶楼往下望，可以看见一个心形的人造湖。
    沈弦音缓缓转过半圈，面向南侧的落地窗。
    金黄的日辉穿过了玻璃，在她身侧镀了层宁静的金边。
    执行秘书走了进来，就看到沈弦音远眺人工湖，但她的眼眸没有焦点，神思早不知道越过湖泊缠绵到哪里。
    “沈总。”执行秘书轻轻叫了一声。
    沈弦音点点头，把不知何时出现在桌上的照片推了过去，上面是一对年轻男女，就是此刻与苏年对峙的小情人：“去查一查，既然他们不肯消停，那就让他们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但你不要急着动手，要先等她玩够。”
    “是，沈总。”执行秘书收起了照片。
    她鞠了一躬，朝外退去，行至一半的时候，沈弦音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你知道我脾气的，事情做干净点，绝对不能让她发现。”
    人人都以为，沈弦音是个静如娴花照水的月中仙，淡然又雅致，可只有长久跟在她身边的执行秘书才知道，她并不是这样。在漫长的年岁里，像今天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她几乎都做成了习惯。
    可做了这么多，却从来都没人知道，甚至连沈总心尖儿的那个人，也只以为是恶有恶报。
    沈弦音她永远都有十足的理由脱离事外，万千浮尘沾不了她分毫，又或者，她本来就是最暗沉的夜，不论沾上了什么都显不出踪影。
    执行秘书并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沈总仅有的温柔小意都只在一个人身上。
    她领了任务退下后，沈弦音也没有再看文件，闭着眼睛往椅背上一靠，唇边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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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头，苏年流着泪诉说完事情的不合理之处，人群中便响起了窃窃私语。
    有怀疑的目光，一道道往渣男身上钉。
    如果只有苏年，他并不在乎自己是多么丑恶的形象，反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这姑娘又是个逆来顺受的小包子。她胆子小，又没主见，但凡遇到点儿事，就吓得说不出话来。她还很孤僻，整整两年，除了他，根本没有与旁人接触过。
    所以，他很放心暴露出最真实的自己，因为即便撕破了伪装，苏年也没有地方好宣扬。
    可有人围观，就不一样了。
    他始终抱着一个红遍大江南北的梦，他觉得这是真实可期的，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想在自己身上留下黑点，苏年他没放在眼里，但广大的围观群众却不同，谁都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人，亦不知道会不会有好事者添油加醋把事情传到网上。
    林皓深知各种套路，所以，当看见有人聚来，他心中就盘桓起各种念头。
    是立刻走，还是辩解之后再走，亦或是踩着苏年上位。林皓看了一眼这个自卑自弃的姑娘，觉得根本不用选。
    他心中有把握，当即也不退了。
    往前跨了一步，痛心疾首地道：“你不要狡辩了！若你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不撞别人，专往我女朋友身上撞！刚刚要不是我拦住你，以你的力道还不把她给撞伤了，苏年，你到底想干什么？当初分手是你提的，我求你你也不肯回来，现在我好不容易放下了，你为什么又要做这种让人生厌的事情？”
    模糊事实，颠倒黑白，明明是他劈的腿，可话里话外，却说得好像是原主把他给甩了。
    都是混娱乐圈的，苏年哪能不知道他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他想踩着我上位！”苏年在心里冷笑一声：“我是谁都能踩的吗？除了沈弦音，谁敢踩我我掀了谁。”
    红包群觉得宿主智商不够，一点都认不清现实：“宿主，沈总她什么都有，用不着踩你上位。”
    苏年嘻嘻嘻地笑了几声，小脸羞得通红：“你怎么知道，也许沈总她就喜欢上位呢。”
    宿主话里有话，红包群仿佛懂了什么，它沉默了三秒，觉得是自己太年轻了：“宿主，和/谐社会。”
    苏年：“嘻嘻嘻。”
    不管她在心里想沈弦音什么，就目前而言，收拾渣男才是最重要的。本来，苏年是不想找他麻烦的，但既然他送上了门来，她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不动声色地看了下四周，她也不跟渣男辩驳，只是垂着头无声地流泪。
    这副逆来顺受的表情跟当初的小包子一模一样，林皓顿时有了底气，行事也愈发不拘。
    他当然知道苏年不是故意的，就刚才的模样，明显是她身体不舒服，但这又如何，他根本不在乎，他只知道这是个是让他站稳深情人设，成为网红的第一步。
    “苏年，你站起来说吧，地上脏。”林皓叹了口气，想伸手将她拉起来，但还未靠近，旁边乖乖巧巧蹲坐的小田田突然朝他呼噜噜地低吠。它往前跑了几步，身体紧紧绷起，是一个攻击的姿态。
    林皓不是怕狗的人，小田田亦不如那些疯狗凶。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双黑沉的眼睛，林皓就如堕冰窖一般，他禁不住打了颤，伸出的手也收了回来：“我有女朋友了，再拉你也不合适，你自己起来吧。苏年，我知道，今天突然看见我们在一起，你心情难免不好，所以这件事情我也不跟你计较了。”
    苏年在心里大叫：“我情绪很好，快跟我计较！”
    但面上，却只是隐忍地摇了摇头：“我求你不要再说了，你不能这样说。”
    林皓并没有听出她是什么意思，自顾自地一叹气：“只是苏年，当初提分手的是你，硬是不肯回头的也是你，我是如何求你的，你应该记得，你既然不肯回头，如今再这样闹又有什么意思呢？”
    “嘻嘻嘻，打脸渣男我高兴啊。”苏年在心里大笑，但面上却愈发凄苦，她蹙着眉，通红的眼中有几分失落几分踌躇：“林皓，够了，你真的不能这样说。”
    “我也不想这么说的。”
    他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只是，若我不与你说清楚，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苏年，我不想伤害你的，可我更不想对不起我的女朋友，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好女孩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就论现在的表现而言，林皓当真是把一个温柔又深情的形象立得稳稳的。
    ——他有良心，不跟前女友计较，却又深情，不会伤害如今站在自己身边的，他真是一个好男人啊。
    围观者不明真相，总容易被会说的人劝服，听到这里，他们几乎已经信了林皓的鬼话。
    有一个头发油腻腻的年轻男人，手上拎着几罐啤酒和方便面，他嗤笑一声，睨着苏年说：“真tm能作，长这么丑，能找到一个像他这么好的男朋友不错了，还有什么不满意。”
    “就是啊，自己把自己男朋友作没了，现在还有脸闹。”
    “真也是醉了，丑人多作怪啊……”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心生怀疑，即便是有，也不会违了大家的心意去问，只有小田田，它明知道苏年是装的，却还忍不住跑到她身边，用爪子扒着她的小腿。
    “呜……”它低低地叫了两声，随后猛一转头，凶恶地瞪住狼狈为奸的渣男女。
    周围的议论愈发不堪入耳，苏年听得眼泪都落了下来，她终于忍不住呜咽了一声，双手掩着面蹲到地上：“林皓，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明明是你有错在先，你怎么能……怎么能……”
    林皓从没想过她会辩驳，此言一出，他顿时慌了，立刻想要打断她，然不知怎得，他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说不了话？！
    林皓慌张极了，怕她乱说，更怕自己会变成哑巴，他开始声嘶力竭地大吼，然脱口而出却是破风箱般的气音。
    这简直是活见鬼了，林皓惊恐至极，瞪着双眼，慌不择路地攥紧女友的胳膊，他什么都说不了，只能用眼神不停朝她示意。
    他们到底有没有默契谁都说不准，但就此刻，女友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她是知道内情的，只以为是林皓要她作伪证。
    “苏年，我求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是我不该跟他在一起，是我的出现伤了你的心，可……”
    她说着，慢慢流下了泪来：“可我爱这个男人，爱是没有错的，他这么好，谁能不动心，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不要在这里闹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你是知道皓哥他的，在这里闹开了……他得有多难受。”
    “可话不是这样说的！”
    小三会哭她也会，苏年哭得声音嘶哑，头晕目眩地蹲在了地上：“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不管多苦，我从来想过跟他辩解什么，可我不说，你们也不能一次次欺负到我头上，我也是个人啊，我也会难受，我本来没想再提这件事的，可你们为什么非要逼我！”
    苏年面上悲痛欲绝地哭着，可心里却在跟红包群疯狂唠嗑，她就差一袋焦糖瓜子。
    “这对狗男女不行啊，这就说不出话了？这么弱，搞什么事。”苏年十分嫌弃。
    红包群瞧了他们一眼，了然于胸：“哦，不怪他们不行，是他们做的太过分，有人看不下去了。”
    “谁？”苏年问。
    红包群微微一顿，没有立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