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顶撞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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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乐枫强忍住眼中打转的泪水，不得不点了下头。/p
    溪远摇着头，继续道：“这样就没办法了，你父母之所以变成那样，就是因为吸入了过多的瘴气所致，也就是中了毒，按你的形容，在你离开的时候，他们其实已经吸入了大量的瘴气……而从那时候到现在，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就算你现在立刻跑回去，恐怕他们也已经……坚持不住了……”/p
    欧阳乐枫低下头，眼泪终于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渐渐抽泣起来。身后的卡尔，也难过地看着欧阳乐枫，眼中也浸满了清澈的泪。/p
    飞之也叹了口气。/p
    溪远换了个姿势，仍沉着声音：“假如他们受的是外伤，即使很严重，但能始终与外界瘴气隔绝的话，那情况却反而好些，如果是那种情况，我会毫不犹豫，立刻去帮你救治你父母的。”/p
    欧阳乐枫嘴唇喏喏着，却并没有说出什么。/p
    溪远站了起来，将声音放得更缓了：“欧阳乐枫，你是名优异的学生，从你转到飞时学院开始，我就是这样认为的。无论在佑陆学院还是飞时学院，你在上课或者练习的时候，应该都用过几次‘含气’，所以你应该十分清楚它的特性——它只能起到隔绝的作用，最多不让外界的毒气更多地侵入体内，但并没有治疗的作用，就更别说要消除体内的毒气了，无论受伤或中毒，还是要靠自身的恢复能力或者其他药物来解决的。”/p
    这时候，取“含气”的那位老师回来了，将一粒“含气”放入了那半昏迷的人的嘴里。/p
    溪远看着那人，沉重地道：“就像他，即使给他‘含气’，他也未必能够醒过来……要看他自己了。”/p
    欧阳乐枫哽咽道：“我爸妈也能治好的……”/p
    溪远摇了摇头，现出些许失望之色：“你心情我理解，但我刚刚也说过了，‘含气’不具备治疗的作用，只有隔绝的作用。”/p
    “可是他……”欧阳乐枫朝地上那人一指。/p
    “给他含气，只是想让他的身体暂时有一个净化的空间，因为这间训练室虽然密闭效果很好，但也免不了渗透进来少许的瘴气，他要想醒转过来，就必须有完全干净的氧气供身体机能来恢复……当然，他也未必能醒的过来，普通人根本受不了瘴气，只要几个小时便会无法呼吸，剑术高超的人或者体质特别的人，或许能够撑得久一些……”/p
    这时，飞之的身体震动了一下。/p
    见欧阳乐枫还要说什么，溪远接着说了下去，也算是回答了欧阳乐枫要脱口的问话：“看你的叙述，你父母并不属于这两种人，只是普通人，和大多数人一样。”/p
    房间里的其他人，都沉默着，用着复杂的眼神看着欧阳乐枫。/p
    欧阳乐枫想有很多话要说，也想要再辩解什么，但嗓子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又不甘心，又难过。/p
    溪远看欧阳乐枫像是被说服了似的，便走过去，用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别难过，你是位优秀的学生，你父母一定以你为荣的，像个男子汉一样，尽快振作起来，你还有很多事要去做。”/p
    然后，朝旁边泪眼婆娑的卡尔看去：“你也是一样，不要哭。”/p
    说完，溪远示意那位老师照顾好昏迷的人，转身便要出去再搜查一番，突然又停下来，朝飞之看去：“对了，飞老师，你们之前出去救援的情况怎么样？”/p
    飞之的身体又震动了一下，然后转过身，走到溪远面前，将手掌摊开，露出了那串珠链：“院长……”/p
    溪远的神色由诧异瞬间变成了悲怆，他用颤抖的手接过那珠链，声音不由得也颤抖起来：“那王老师呢……”/p
    飞之闭上眼睛，忍着心底强烈的自责和悲痛：“飞狼实在太多了……樊老师和王老师都受了伤，为了掩护我们离开，他们……”/p
    飞之说不下去了，代替的是哽咽声。/p
    溪远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看着窗外，刚强不屈的脸上，却抑制不住地眼眶泛红。/p
    “樊老师说……说他没有给学院丢脸……”飞之强忍着心中的痛楚。/p
    溪远猛地将拳头向下虚空一砸，神情激动：“他们非但没有丢脸，却是优秀的守护者！是英雄！是值得大家尊敬的英雄！”/p
    飞之默默地点了点头，一滴泪珠滚落下来。/p
    其他人的脸上，也不约而同地现出难过之色。/p
    溪远喘着粗气，又盯着手中的珠链半晌，才渐渐恢复平静，将珠链递了过去，声音再次沉了下来，缓缓道：“飞老师，你收着吧……好好保存着……”/p
    飞之并没有拒绝，抹了抹脸上的泪，接了过来。/p
    溪远叹了口气，问道：“救的那个人呢，怎么样了……”/p
    飞之摇摇头：“我们还是去晚了……”/p
    溪远似乎已经意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并没有什么表情。/p
    “不过，刚好碰到了欧阳乐枫，他当时也被围住了……”/p
    溪远朝低着头的欧阳乐枫看去，显然已经推断出整件事情的经过了，只低沉地“嗯”了一声，转身就要朝门外走去。/p
    “院长，我也去吧。”飞之此时只希望能够做点什么。/p
    “你留下来保护他们吧，”溪远道，“我出去再看看……看看有没有活着的人……”/p
    接着，他又喃喃地自语着：“学院，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么多学生……那么多优秀的老师……”/p
    说完，便要走出门外。/p
    “院长，”欧阳乐枫抬起了头，脸上依然挂着泪痕，但声音却异常平静，“我要回家。”/p
    溪远停下脚步，并不转身：“你应该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p
    “院长，我真的想回家，”欧阳乐枫语气坚定，“我要回去救我爸爸妈妈……”/p
    溪远呼出一口气，摇摇头：“他们现在基本上已经……”/p
    “不会的！”欧阳乐枫打断了院长的话，声音也稍稍提高了一些，“我爸爸妈妈肯定还活着，还等着我去救他们！”/p
    溪远转过头看向欧阳乐枫，表情带着同情和失望：“欧阳乐枫，每个人都不希望失去家人，但这是事实，你必须要接受！你要坚强起来，面对现实！”/p
    欧阳乐枫看上去是在强忍着悲伤，声音更大了一些：“事实就是我爸妈还在家里等着我！他们没有死！”/p
    溪远突然暴怒起来，额头上青筋显现，三两步来到欧阳乐枫面前，厉声道：“你别妄想了！面对现实！你父母不可能撑到现在的！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抵抗瘴气的毒性！明白了吗！”/p
    在场的其他人或许都是第一次见到溪远这样发怒，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愣住了。/p
    卡尔更是吓得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哭了出来。/p
    溪远怒视着欧阳乐枫，喘着粗气，两只手都紧紧地握成了拳头。/p
    欧阳乐枫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院长，沉默了十多秒，然后神色坚毅地又重复了一遍：“不，院长，我相信我爸妈还活着，我离开家的时候，答应他们要找人去救他们的，我一定要做到……我不相信凭空推测的结果。”/p
    飞之现实对院长的突然言行很意外，接着又没想到欧阳乐枫会回呛院长，语带责备地轻唤了一声：“欧阳乐枫，不能对院长这样说话。”/p
    溪远抬手对飞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紧皱眉头盯着欧阳乐枫，欧阳乐枫也并不回避目光，直视着溪远。/p
    就这样僵持了半分钟后，溪远才稍稍恢复了常态，表情凝重：“欧阳乐枫，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p
    欧阳乐枫抿起了嘴，忍着泪水。/p
    “我并不是生你的气，只是……”溪远叹了口气，“只是不想辜负救了你的两位老师……他们救你，是希望你能活下去，而不是再出去，为了一件明摆着的事情而白白送死。你明白么？”/p
    “院长，我明白，”欧阳乐枫也恢复之前的音调，“我永远也不会忘了那两位老师的……但我并不是去送死，而是去救我爸妈，就跟……那两位老师的做法一样。”/p
    “欧阳乐枫……”飞之不敢相信自己的学生居然三番两次顶撞院长。/p
    “欧阳乐枫，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那我对你很失望……”溪远摇了摇头，“这不应该是从佑陆学院转来的优秀生，应该说出的话。”/p
    “对……不起，院长。”欧阳乐枫虽然道了歉，但从语气和神情上来看，似乎并没有任何退让。/p
    溪远见欧阳乐枫如此“顽固不化”，便叹了口气：“好吧，你说你父母还活着，那你给我一个可以让我信服的理由，让我会觉得普通人在被瘴气侵入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程度时，还能挺得下去的理由。”/p
    说这句话的时候，溪远的语气中透着失望和无力——失望自然是对欧阳乐枫的态度而言，无力则是对继续谈下去毫无动力的疲惫。/p
    当然，溪远也认为，谈话应该就会到此为止了，因为他不认为一个十六七岁的男生，能够应对他的这句质问。/p
    不过，欧阳乐枫却很干脆地立刻就回了一句话。/p
    “院长，理由就是我还活着。”/p
    “什么？”溪远似乎没听清。/p
    “我还活着，而且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欧阳乐枫冷静地道，“我也并没有使用‘含气’。”/p
    “你说什么？”溪远的声音又提高了一分，脸上现出了极为意外的神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