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云未央摸了摸手上的扳指，又道：“朕听皇叔说，那家赌场，你也一直参与了经营。朕了解过，也信得过你的本事。若是赚了钱，朕自按约定与你分红。”
    “不过若是真的做了此事，免不得一些好事之人，又会拿它来诟病你不务正业，确实也会影响你的名声。”
    段昌林跟云未央对视一眼，云未央微笑着说：“这不是件小事，朕也不勉强你，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看着她的笑容，段昌林心里五味杂陈。
    早晨父亲下了朝回来，感慨万千，说陛下如今与两个月前已不可同日而语，直言其已有君主之相。
    他那时还不以为意地想，两个月，能有什么大变化？即便是让萧成吃了个大亏，那也大约是表兄起了主要功劳而已。
    现在看来，他才是井底之蛙。
    一番话，情理具备，还拿捏住了他的心结。
    他一个致力于做纨绔的浪荡子，怎么会害怕别人诟病他不务正业？巴不得好吗！
    云未央，绝！
    他笑叹：“陛下已经许了这么多好处，臣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好吧，陛下和段姑娘只管告诉臣需要做些什么，臣全力配合。”
    云未央意料之中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嘛！”开青楼的首要问题，解决！
    段昌林转了转眼睛，身子往前凑了凑，小声道：“那……陛下，咱们可说好了，咱们是一家人，您给分成时可得多照顾臣一些。”
    云未央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分得的银钱多少，可得看你自己的本事。若是赚不到钱，朕还得罚你才是。”
    段昌林“震惊”脸，捂着胸口直呼自己后悔了。
    云未央头痛地扶着额头：“好了好了，别在朕面前装了。有这功夫，你跟越溪一同商议一下经营青楼之事吧。”
    段越溪温声问：“那臣女还是先同段公子商议个初步的章程出来，再呈给陛下定夺？”
    云未央道：“青楼的相关诸事，由越溪主理，段二协助。朕知道，段二也是个经商高手，你们二人要多在一起商议行事。若无大事，每月同朕报一次便可。”
    段越溪有些讶异：“陛下……您是说臣女主理么？但……”
    云未央知道她在担心自己的身份，她现在可是一个“已死之人”。虽然入京城以后她一直被藏在萧府内院，但难保在外露面不会被人认出来。
    但她也不想让明珠蒙尘。
    “朕会让人给你定制华美的面具，再让宫里的老嬷嬷教你训练你改变身形。只要你不是被揭下面具，便不会被认出来。”
    段越溪还有些发蒙，她一直以为自己还是要像以前一样隐于幕后。
    虽然仅仅是在幕后她已经十分满足。
    但是……
    段越溪强忍住泪意跪下来，认真恭敬地向云未央行了一个大礼：“谢陛下隆恩。”云未央，真的帮了她太多太多，她怎么会有如此运气，在大难之后又有此大幸。
    云未央让春和将她扶起来。
    “女子本就命苦，更该互相帮助才是。”
    要开青楼，势必要牵扯更多的女子。
    想到这里，云未央又道：“对于开设青楼的一干事宜，朕不过问。但有两点，朕事先要与你们说明。”
    “与青楼签订契约的女子，可以选择接客，也可以选择卖艺不卖身。若她们哪日想要赎身从良，只要按规矩交了违约的银子，任何人不得阻拦。”
    段昌林听完，皱眉思索片刻，明显不太认同这个要求：“陛下您可能不知道，所谓‘卖艺不卖身’的风尘女子几乎只存在于话本故事里。现实里，姑娘们卖艺出名，为的便是在卖身时抬高身价……”
    “现实里少有，那朕便做这个带头之人。”云未央道：“何人规定以歌舞技艺出彩，便必须要卖身侍人？朕就是要将这两者分开。”
    “让技艺精湛的姑娘们去心无旁骛地表演技艺、绽放光彩，不必担心卖艺之余必须承担的身体代价，这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只是世道不仁，逼得许多人不得不做那妥协。”
    “别人不愿、不敢做之事，朕来做。让女孩子们自己做抉择，卖艺、或是卖身。这是底线，不得有任何的逼迫。”
    段昌林怔了一瞬，差点被云未央说动。
    “但是陛下有没有考虑过，您开青楼的目的是赚银子。为什么别的青楼都不存在卖艺不卖身？因为这势必会让他们少赚一大笔银子。从这点上来说，这条规定是与初衷背道而驰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还望陛下三思。”
    段昌林肃穆拱手，像极了那些直言进谏的言官，哪还有平日里半分纨绔的模样。
    想起上一世他劝自己警惕萧沐风时的模样，浪荡的外表之下，是一颗极理智清醒的心。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他，云未央反倒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