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永遇乐

    只听得美芹先生打断道：“以我对敬思的了解，他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必定已经封锁所有扬州与徐州之间的要道，而且还派人捉拿你们，所说那些人都只是些酒囊饭袋，但是毕竟人多势众，你们二人当下想要回家，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呀。”
    “我明白。”祁小过点头，“我二人已经盘算好了，我们有两条路选，一条是出海，买条小舟从徐州走水路会扬州，另一条是先去豫州，再南下荆州，走陆路绕个大圈再回扬州去。”
    美芹先生闻罢，却是点头：“你们既然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我也不与你们说些什么呢，只是小过，当下我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
    “您请道。”祁小过不知道美芹先生想问自己什么。
    只听得美芹先生道：“你刚刚的那枪法……是与谁学的？”
    祁小过一愣，才明白美芹先生的意思，当下就是双手抱起，对着美芹先生深鞠道：“还请爷爷恕我胡闹，篡改了爷爷交给我的剑法来。”
    “不不不，我单是觉得你使枪的路子，有些眼熟，便随口一问，”美芹先生忙搭起祁小过来，“何来怪罪只有，俗话道，推陈出新，天下武艺，都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千百年前少林达摩祖师也就创了不到百来种武艺，若是人人都只是遵循前辈教导，到而今这百来种武艺只会至少不多，如何能有如今的江湖？”
    他顿了顿：“我不过是觉得你把剑法化入枪法，颇有几分有趣而已。少时我不懂得使枪，所以只才把稼轩先生的诗意化入了剑中，当下见你使得，反倒叫我有些摒除了旧念，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祁小过闻罢，只觉得有些难以为情：“爷爷这般说，就只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听得美芹先生再问：“你刚刚所使的，可是‘霹雳弦惊’吗？”
    祁小过点头：“是，我当下右手有伤，只能左手持长兵，使不出许多灵动的招数，也就是这招刚猛有余的‘霹雳弦惊’，用起来比较顺手一些。”
    祁小过低头看了看自己当下连拳头都握不紧的左手来：“只是这招实在是过于刚猛了，每次使得，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用左手使得别的武艺了。”
    “单手使枪，若非膂力惊人，否则都是你这般的，只消休息半晌，便可好了。”美芹先生伸手抚了抚祁小过头，“你们二人当下，也先别急着回去就是，刚刚那人此去，想必定不会对此善罢甘休，说不定会再带着重兵前来，你们跟着我走，由我带你们去这徐州的码头，也当安全一些。”
    祁静说道：“那奚博陆似乎是想要活着我们，他留小过他的性命有用，而徐英却有杀了我们的打算，他如若带着别人过来，他就杀我们不得了，我想他决计不会这般。”
    “道理是怎么个道理，可是你又如何能确信徐英他不会如此呢？”美芹先生瞥了祁静一眼，“就算他在人前杀不了你们，可是只要你们被他擒了住，不就成了他案上的鱼肉了吗？到时候下毒暗箭，还不是全在他一念之间。”
    祁静闻罢沉默了。
    “跟我走吧。”美芹先生与祁小过道，“我有个东西，想要教给你。”
    “是什么？”祁小过愣愣。
    美芹先生抬头望望，深呼吸几次调整着气息，缓缓唱到：“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待得他把整首词唱完，祁小过都不敢打断他，美芹先生的唱腔雄浑有力，仿佛在千米之外都能听到其的唱词，颇有几番英雄豪迈的意味在里面，足以见得起雄浑的内力。
    祁小过怎会不知美芹先生唱的是什么，他唱的这首词，便是稼轩先生大名鼎鼎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永遇乐？祁小过听他唱完，才突然明白美芹先生的意思。难不成美芹先生说，他要传授与我的，就是他那享誉天下的掌法“永遇乐”吗？要知道这是连他的儿子白叔叔未能习来的绝艺，祁小过心道自己何德何能习得此招。
    “爷爷……”未等美芹先生开口，祁小过便试图道，“此招还是罢了吧，这一招连白叔叔你都没有教他，今日突然传授给我来，今后传出去，只怕会招他人议论。”
    美芹先生则哼了一声道：“羽默是我的儿子不假，可是你的父亲与我，也有过师徒名分，我待他也是同自己亲生儿子一般看待，你此话，可是在怀疑我对你父亲的感情吗？”
    祁小过一愣：“不敢。”
    “好不容易见着，又何苦要那么急着分别呢？你就多陪我几日吧，你长得与你父亲极像，让我多看看你，有时候也能让我想起一些快要被我忘了的往事。”美芹先生道，“而且……你当下已经天劫未过，快要步入璎珞境了吧。”
    祁小过不敢隐瞒，自己当下的功底美芹先生一看猜便知：“是。”
    “要知道，这天劫是三劫之中最后的一劫，也是最难的一劫，一有不慎，极易遭起反噬。”美芹先生道，“你若是在渡劫之时，有我在你身边护着，不敢说能让你一次便跨过了此门槛，多少也能让你渡劫成功的几率，高了那么三成。”
    “而且那姑娘……”美芹先生回过头来，看了看祁静，“我也能教她一些东西……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当为她考虑考虑吧。我看出来她也是跟着你老师在学，可是你也知道，你老师所教的东西，都是需要棋艺作为铺垫，有多少适合她，她又能消化多少呢？与其这般，不如就由我来教她几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