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登山（四）

    “你说的蛋是指鸡蛋吗？”
    年轻人点了点头。
    “那你说的是公鸡还是母鸡还是小鸡？”
    年轻人蒙了，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
    少年说道：
    “当然，出题要严谨，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回答？”
    年轻人：
    “那我问你，先有一只成年的公鸡，还是先有鸡蛋？”
    少年又问：
    “那你个鸡蛋能孵出小鸡吗？”
    年轻人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啊？鸡蛋，当然能孵出小鸡了。”
    少年说道：
    “那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呢？你问，我就要回答吗？”
    年轻人说道：
    “如果你的答桉能让我满意，我就认可你做师兄！”
    少年：
    “可要是你一直问呢？我就要一直回答你吗？”
    年轻人已经快要暴走了，说道：
    “我就这一个问题了！”
    少年回答的很干脆：
    “先有鸡！”
    年轻人立马接上话头，说道：
    “没有蛋，鸡从何来？”
    少年：“那就是第二个问题了，你不是说只问一个的吗？如果我回答了是不是还有第三个第四个问题？那我还要不要登山了？”
    年轻人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都给弄迷湖了，赶忙说道：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真的，最后一个了。”
    这什么人啊？我就问一个问题，你能给我问出无数个来。
    少年指了指书上的一只鸟，说道：
    “看到书上那只漂亮的鸟儿了吗？我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做鸡。所以，它下的蛋，才叫做鸡蛋，可他是公的啊，不会下蛋啊，所以说先有鸡，后有鸡蛋。
    至于他先前是怎么来的？当然是鸟蛋孵出来的，遇到我之后，他才叫做鸡！美丽的鸡！”
    少年的话立马让王持陷入了呆滞，他不知道那只破鸟哪里好看了，说鸡就算了，能不能不要加上美丽这个词。
    但左思右想，总感觉哪里不对，可又找不到理由反驳，一直在那里自言自语。显然是被绕进去了，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
    李珲圆微微一笑，不再理会这个钻牛角尖的家伙，有这个功夫思考，还不如好好修炼呢！
    他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何把夫子给他的最后一个字补齐。
    尽管在外面有提示，就可在外面的石头上，可是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立马就遗忘了，现在的他，只是不惑境而已，自然也是记不住的。
    “君子不什么呢？···不偷不抢？不色？”
    自嘲的摇了摇头，夫子怎么可能那么无聊。
    “常言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难道是君子不息！有点道理，试试看！”
    等息字写完，息字消失，大门纹丝未动，显然，答错了。
    “难道说是自己太过于贪心了？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夫子想要我悠着点？”
    君子不贪？
    显然，还是失败了！贪字还是不对！
    李珲圆没有选择像大师兄和之后宁缺那样，将字印在手上，然后再对着抄。他想知道，夫子对自己的期盼是什么？像夫子那样的人，所给出的路，能让人少走一大段。
    他留给自己的字，一定是最适合自己的。
    自己不像隆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偏执狠辣。也不像宁缺，身起微末，前路布满荆棘，踏路而行。
    在这个世界中，自己生来就身份尊贵，又得到了近乎完美的天赋，有着得天独厚的修炼资源，加上自己坚定的道心，若是再拜得天下第一人做老师，那妥妥的就是另一个柯浩然了啊？
    可是，柯浩然的结局并不好，自以为天下无敌，挥剑向天，最终壮烈而死，死于自己的傲慢，成为夫子和书院心中永远的痛，有了前车之鉴，夫子绝对不希望自己走柯浩然的路。
    这一刻，李珲圆顿时心中明悟，开始有些理解夫子的良苦用心。
    缓缓抬起手，在门上写下了一个字，君子不-----
    傲！
    君子不傲！一定是这样的！
    没有意外！清脆的声音响起，柴门应声而开。
    夫子真正希望的，是自己不论今后走的多高，也不要忘记脚下的路，就算自己举世无敌了，面对昊天也要保持敬畏，可以自信，但不应自傲。
    真正的强者，应该永远怀着一颗学徒的心，心有勐虎，细嗅蔷薇，时刻保持一颗谦卑的心。
    没有看答桉，李珲圆仅仅凭借自己的智慧，便破掉了夫子所设的难关，不，与其说是破了夫子的谜题，不如说是看清了自己。
    见此情形，夫子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哈哈哈哈，终究还是和你小师叔不一样啊，好好好，拿酒来！”
    另一边，书院众弟子们也露出了笑容，这一关说难其实也不难，毕竟答桉都写在前面了，可李珲圆却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悟出了夫子给他的字，能够自己找到路，才是最难得的！
    范悦笑道：
    “看来这个五师弟是没跑了，过了柴门之后，就是心魔之路了，”
    “是啊，这小子生于皇家，自小锦衣玉食，又一直在书院学习，根本就没有经历什么挫折，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心魔了，这条路，一定是难不倒他的！”
    众人喜上眉梢，有说有笑，能够突破柴门，已经是完成了九成了，这还是师兄弟们增加难度后的结果，后面的路，他们是没有办法插手的。
    只有君陌和余帘，正一脸凝重的看着李珲圆，满眼的不解。
    为什么？你明明应该是无忧无虑才对的？你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开心的人不是吗？可为何！
    小小年纪，也有心魔吗？
    众人望向柴门后面的阶梯，只见少年紧闭双眼，表情痛苦，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
    幻境世界；
    一个化着浓妆的艳丽女子，一脸疼爱的看着怀中的婴儿：
    “小楷啊，你要快点长大哦，等你长大的，妈妈就带你去找你爸爸，你爸爸可厉害了，可有钱了！”
    转眼间，婴儿长成了一个少年。
    “小楷，你为什么才考九十八分，你知不知道，妈妈为了生下你，受了多少罪？你给我站那，不做完两套题不许吃饭！不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怎么见你爸！”
    场景变换，昔日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人了。
    “小楷，你爸爸就是个没良心的，他竟然才给我们娘俩那么一点东西，打发要饭的呢，不过你放心，妈妈已经想到办法了，很快你就能得到一切了。”
    “妈，我说了什么都不要，你能不能别再折腾了，凭我的能力，就算没有这一切，一样能让你过上好的生活！”
    “你放屁，那是我们应得的，为什么不要~~~”
    两人又大吵打闹起来···
    转眼场景再度变换，在一座名叫精神病院的建筑中，病房内有一个妇女。
    妇女时而发狂，时而傻笑，时而拿起床上的布娃娃，留着泪说道：
    “小楷，是妈妈对不起你！没能给你想要的生活，妈妈不该打你，骂你的····”
    望着一脸愧疚的妇人，李珲圆眼泪终于是绷不住了····
    没有谁的道路是一番风顺的，他又何尝没有自己的心魔，可以说，这一关，才是最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