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040章：把酒论江湖

    一听这打扮，这排场，芷若脑海里立时便浮现黄衫美女的身影，眉头微微一皱。她不是神雕大侠杨过的后人吗？隐居在终南山后的人怎会出现在桃花岛？
    “九阴白骨爪未必便是天下最强的武功！”数十年来，当日的情景历历在目，这句话所含的蔑视和高高在上激励她勤修苦练，只盼有朝一日，定要让那女子成为自己手下败将。结果后来查阅峨嵋派祖师郭襄所留的典籍手札，方知古墓派弟子的年龄不能以容颜揣测。
    和她动手的时候，黄衫女子看似二十七八岁年纪，实则应该有五十余岁了。
    九阴白骨爪当然不是天下最强的武功，但若自己多练得几年九阴真经，那黄衫美女又岂会那般轻易欺辱于己，贻笑大方？丐帮长老技不如人，便怪武功狠毒，真是不可理喻！
    嘿！邪路，邪路，原来黄蓉以绝顶聪明创出来的捷径竟需要遭受如此指责。
    黄蓉为何在最后写上九阴真经的促成法门？其中的原因黄衫美女不知道，也不明白。
    追根究底，是不是要怪黄蓉留下这等害人的武功？
    在芷若沉思之时，莫声谷率先开口，疑惑道：“周姑娘是桃花岛的传人，住在桃花岛怎能说是霸占？”而且黄色的衣裳寻常百姓不能穿，唯有朝廷皇室才能穿此服色，不过武人皆蔑视朝堂，所穿者众多，倒也没人说什么。他却不知芷若亦非桃花岛正宗传人。
    刘长生住在武当山半个月，与莫声谷颇为熟悉，转脸笑道：“谁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着实惹人厌得紧！周先生当年和芷若妹子上岛的时候，岛上十分破败，难以容身，修缮了好几个月才恢复秀色。若那女子和原先的岛主有交情，怎会那么多年都不上桃花岛祭奠岛主，由着桃花岛荒芜一片？现在桃花岛上景色恢复，人烟渐多，她倒找上门来了。”颇为厌恶。
    芷若淡淡地道：“倚仗先祖余威而已，不必太过在意。”
    说起来，屠狮大会上动手，黄衫美女并不比她名正言顺。
    一则擂台上生死勿论，丐帮长老乃是比武不敌而死，二则自己欲杀谢逊乃是报复张无忌，并非杀人灭口。黄衫美女两次出头，一为丐帮，二为谢逊，与其说是伸张正义，不如说是打压峨嵋，力挺丐帮，施恩谢逊，能得天下第一大教相助，丐帮无忧矣！
    对峨嵋派内门弟子的身世来历如此清楚，若说她没有监视峨嵋派，鬼才相信！
    仔细收好信封，芷若看向刘长生，道：“劳烦长生哥哥回去告诉爹爹，就说我已经知道来人身份，请他老人家善加保养，不用担忧，待我回到江南，再行给他老人家请安。”
    刘长生见她胸有成竹，不觉大为放心，应道：“是。”
    芷若这才询问起万民岛上诸事，刘长生神色恭谨，一一作答。
    武当诸侠和韦一笑听得暗暗纳罕，原来海上的岛屿物产竟如此丰富，村民安居乐业，比之中土百姓实是如在天堂，均想道：“桃花岛乃是世外桃源，也非一人独有，何必另迁他处，费心费力？”他们却不知芷若不愿给人留下把柄说她霸占桃花岛，只能遗憾离开。
    芷若并没问太多事，几句话后，便由着刘长生告辞回去。
    莫声谷奇道：“怎么不多问一些事？”
    芷若笑道：“琐碎小事，自有岛中叔伯长辈料理，我从不插手。”
    众人一想也是，她贵为明教教主，做的是反元大事，当然不会将时间浪费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只是，那位高高在上的黄衫女子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听口气却不像。
    莫声谷向来好奇心胜，问道：“那名黄衫女子当真不要紧？我觉得她定会来找你。”
    芷若眸光微闪，掠过一丝狠色，但她垂下眼帘，谁也瞧不见，只能听到她语气淡淡地回答道：“有什么要紧？我师从桃花岛，居住桃花岛，与她何干？她有什么资格来对我指手划脚？便是找上门来，我也未必怕了她！”她可不是当年任人欺侮的周芷若！
    俞莲舟沉吟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周教主总要有个防范才好。”
    芷若展颜一笑，道：“俞二侠说的是。说起来，此女身份来历十分神奇，不但与桃花岛、峨嵋派颇有瓜葛，与张真人也有些渊源呢！”
    武当诸侠闻言诧异：“和师父也有渊源？”
    芷若尚未点头，忽听后堂张三丰笑道：“什么人和我老道也有渊源？”
    听到他的声音，宋远桥诸人连忙起身，喜上眉梢，芷若和韦蝠王跟着站了起来，看着张三丰携着俞岱岩从后堂走出来，依旧一身邋遢，芷若盈盈上前，笑道：“小女子周芷若拜见张真人，去年一别，张真人可还安好？”
    张三丰哈哈一笑，道：“老道这次闭关，颇有所得，好得很，好得很！”
    芷若笑道：“张真人学究天人，每次闭关必有所得，只怕太极功已得其中三昧了吧？”
    张三丰颔首，道：“你这小姑娘，当真是聪明绝顶，世间男子，谁人及你？听说你做了明教的教主很是干了一些轰轰烈烈的大事，身后这位便是青翼蝠王韦一笑吧？久仰大名！”
    韦一笑对这位武学奇人十分敬畏，赶紧上前，“明教周教主座下韦一笑，拜见张真人。”
    张三丰胸怀阔朗，原本就没什么正邪之见，此时得知明教在芷若的领导下改恶向善，反元济民，对韦一笑自然没有丝毫冷淡，当下含笑道：“韦蝠王快请坐，舍下茶水简陋，还请多多包涵。”他对芷若十分慈爱，宛若长辈对待幼女，对韦一笑就比较客气尊重。
    韦一笑道谢后，坐在芷若下首。
    芷若一直笑盈盈地看着，张三丰与韦一笑寒暄过后，开口问她：“刚刚你们在说什么？你说有人与老道极有渊源，不知是哪位故人？”世事变幻，时光如水，他依然健在，可往年的至交好友，却早已消失于尘埃之中。
    莫声谷抢先将刘长生带来的消息说给他听，末了道：“师父，你认得那黄衫女子么？”
    张三丰听了，思索再三，最终摇头道：“唉，人老了，记性也没了，一时想不起来了。”吹箫鼓琴，丫鬟成群，确实不是江湖人的排场，他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见过那样的女子。
    芷若失笑：“倘若我所料不错，她应该是神雕大侠杨过的后人。”武当诸侠都是一怔。
    张三丰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若是杨大侠的后人，可不就与老道有那么一点儿渊源？与峨嵋派和丐帮祖上都有些渊源！老道少年时在杨大侠手里学了四招武功，无时不忘。看来杨大侠的后人也出来行走江湖了，只是未免太矫揉造作了些。”
    众人深以为然，吹箫鼓琴开路，可不就是矫揉造作？
    便是杨过的后人，也没资格叫桃花岛的传人来见她，谁不知道杨过曾师从黄药师？
    芷若笑道：“理她做什么？当年郭靖大侠夫妇镇守襄阳乃至殉国不悔，杨大侠一石打死蒙古皇帝蒙哥保襄阳十三年太平，无不做下轰轰烈烈的大事，如今他的后人隐居山野，不问世事，连一反元兵卒尚且不如，有什么好说的？”
    前生数十年，黄衫美女唯一做过的大事便是在屠狮大会上露面，助丐帮、救谢逊、战峨嵋，显出一身绝世武功，固然得到了张无忌的无限感激，可惜张无忌最后退隐江湖，自身难保，史红石小小年纪难以掌控丐帮，最后还是四分五裂，风流云散。
    张三丰点头道：“不错，杨大侠后人多年不出，此时忽然现身，不知打了什么主意。”
    芷若却道：“我不知她有什么想法，不过我却带了两坛好酒请张真人品尝。”
    张三丰好酒肉，闻言大喜：“什么好酒？快让我常常！”
    芷若给韦一笑使了个眼色，韦一笑会意，转身出去片刻，回来时一手拎着一个酒坛，殷梨亭想起那晚酒色之美，不由得垂涎欲滴，道：“师父，这酒弟子喝过，好得很！”
    张三丰眼睛盯着酒坛，宋远桥忙命人拿了酒碗放在桌上。
    主宾九人，九个酒碗一字排开。
    芷若年纪最小，走过去拍开一个酒坛的封口，一股甜香登时溢满四周。
    张三丰嗅了嗅，闭上眼睛道：“嗯，这是灵泉蜜梨酒，比昆仑派的琥珀蜜梨酒更胜一筹，应该在于泉水之好，酿酒的泉水恐怕是玉珠峰的灵泉吧？不愧是光明顶的好酒！”
    芷若翘了翘拇指，道：“到底是张真人，光闻酒味便知来历。”说着依次将酒碗倒满，端着其中一碗送到张三丰跟前，道：“张真人请尝尝。”
    张三丰接过来喝了一口，眯起眼睛，道：“嗯，古意醇厚，酒香缠绵，是女子所酿。”
    芷若奇道：“张真人连这个都能喝出来？佩服，佩服！”
    张三丰大为得意。
    殷梨亭在一旁道：“师父，听说这酒是周姑娘母亲所酿，封在光明顶碧水寒潭三十年。”
    闻言，张三丰和宋远桥等人均是一愣，芷若浅浅一笑，容色恬淡，不急不缓，不卑不亢，道：“先母确与明教颇有渊源，但并非明教弟子，我也是去年才知，因承继了表舅的武功，方得以继任教主之位，为反元大业略尽绵薄之力。”
    张三丰道：“明教行事虽然怪癖，大义上却不亏的。”
    芷若肃然道：“张真人可知，不但明教和武当派，连江湖都已经陷进了极大的危机？”
    张三丰想起俞莲舟所禀报的事情，十分关注，不禁长叹道：“看来是朝廷想对江湖动手了，不但明教，连六大门派也逃脱不了。”武当诸侠听了暗暗心惊，若有所思。
    芷若却道：“我们打探了一些极隐秘的消息，张真人不妨听听，好与我们出个主意。”
    张三丰颔首道：“请说。”
    面临门派的生死存亡，武当诸侠无不正襟危坐，侧耳倾听。
    芷若一边给张三丰倒酒，一边将阳顶天之死、成昆之毒、谢逊之恨、空见之死、圆真之计、朝廷之谋等事娓娓道来，为了维护阳顶天的颜面略去了阳夫人和成昆通奸的秘事，最后道：“张真人可知俞三侠之伤、俞二侠和殷六侠之遭遇的幕后主使是谁？”
    这话一出口，登时群情耸动，张三丰惊道：“难道你知道是谁？”
    芷若点头叹道：“韦蝠王打探数月，终得一些消息。”
    俞岱岩双目圆睁，几乎要喷出烈焰之火，满脸刻骨仇恨，大声问道：“到底是谁，还请周教主和韦蝠王言明！我一身残废，蹉跎至今，定要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只可惜了我的好五弟。”说着语音不禁颇为哽咽。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觉得丐帮恨芷若真的很没道理，擂台比武，生死勿论，凭啥就怪峨嵋派下毒手？不想死就不比呗！而且黄衫女子指责芷若武功走了邪路，那么是不是要怪黄蓉留下这么阴毒的武功？始作俑者可是黄蓉。
    还有就是，谢逊知道周芷若盗取倚天剑和屠龙刀，那是他听到的，他连张无忌都没告诉，自然不会告诉周芷若。他没说过，周芷若怎会知道谢逊已经发现自己偷取刀剑？要是知道谢逊发现了，恐怕谢逊早死了，哪还有他的细心照顾。既然周芷若不知道，那么就不存在什么杀人灭口？我觉得应该是想杀了谢逊报复张无忌，毕竟张无忌可是为了这老头停下了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