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041章：共进退

    芷若叙事的时候，声音柔和清脆，犹如玉珠坠盘，一字一字说来，清清楚楚，听在耳中，既舒服，又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说了半日，已是口干舌燥，韦一笑眼睛一闪，插口道：“俞三侠不必焦急，说起来，关于幕后主使教主知道得却不如在下清楚。www.6zzw.com
”
    他既然开口了，芷若自然乐得不说话，给张三丰和武当诸侠又倒了几碗酒。
    厅中酒香四溢，闻之舒泰。
    张三丰倒罢了，他既年长，又位尊，谁都对他恭恭敬敬，而武当诸侠每次都是起身双手而接，对她十分尊重，毕竟是明教教主，身份在那儿摆着，武当诸侠不敢托大。
    俞岱岩转头看着韦一笑，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期盼，韦一笑知他心切，爽快地给了答案道：“与其说是朝廷，不如说是汝阳王，他不但统率蒙古兵马，而且网罗天下高手，掌管江湖动向，十余年前俞三侠之废，便是汝阳王下令夺取屠龙刀所致。”
    “砰”的一声，俞岱岩跳起身，带起旁边的酒碗，摔得粉碎，道：“汝阳王？”
    俞莲舟见他激动如斯，微微皱眉，沉声道：“三弟，小心自己的身子！”
    俞岱岩的身体康复不久，走路虽然稳当，终究不及正常人有力气，在张三丰的叹息声中，他顺势颓然坐回椅子上，朝韦一笑拱手道：“俞三失态，让韦蝠王见笑了。”
    韦一笑神色平静，笑道：“俞三侠的心情，在下十分了解。”
    俞岱岩心里暗暗感激，问道：“韦蝠王方才说下令废我的人是汝阳王，那截杀二哥和六弟的是谁？”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师兄师弟陷入和自己一样的危机中，是以问得很郑重。
    这下，连张三丰都十分关切。
    俞莲舟和殷梨亭更想知道是谁想杀他们。
    在如此多的目光中，韦一笑神色颇为沉静，沉声道：“汝阳王把兵权交给了他儿子王保保，让他统率军队，把江湖上的事情交给了他的女儿敏敏特穆尔，汉名赵敏。”
    听到赵敏二字，芷若眼神一闪，莫声谷皱了皱眉，奇道：“这兄妹两个怎地一个姓王，一个姓赵？果然是鞑子，他们杀姓王姓赵的汉人不知有多少，现在自己取汉名也姓王姓赵，按照朝廷律法，是不是该把他们给杀了？”众人闻之莞尔，殷梨亭指着他大笑。
    厅中的气氛本来十分沉重，被他这么一打岔，原先的沉重一扫而光，登时轻松许多。
    莫声谷被他们一笑，摸摸头，道：“难道我说错了？”
    韦一笑道：“莫七侠并未说错，不过朝廷下达的政策却是杀姓王姓赵的汉人，他们不是汉人是蒙古人，自然能姓王姓赵，还不会有麻烦。swisen.com”
    莫声谷冷笑道：“歧视汉人，践踏汉人，屠杀汉人，最后却还模仿汉人，这就是蛮夷！”
    谁说不是呢？汉人之文化工艺书籍，多因蒙古而失却。
    韦一笑道：“莫七侠还没见过那蒙古郡主，见到了才叫吃惊，那郡主和她哥哥一样，爱作汉人打扮，爱说汉话，爱学汉字和汉人书本，因此取了汉名，皆生性好武，练了一身好武功。瞧她活脱脱一个汉人美女模样，容貌年龄和教主差不多，可说到行事手段，她却比教主凶狠野蛮，心狠手辣！手底下网罗了许多顶儿尖儿的高手，玄冥二老便在其中。”
    对于五六年前张翠山之死，张无忌之伤，在光明顶和殷天正常常见面，韦一笑早就了解得差不多了，这么一说，让武当派诸人心里更加相信当年的事情与汝阳王有关。
    张三丰长叹一声，神情萧索，思及张翠山一家，黯然道：“恐怕不止玄冥二老吧？”
    韦一笑点头道：“张真人说得不错，汝阳王府高手如云，武功之高，人数之多，胜过六大门派数十倍！只要汝阳王府下令，扑灭各大门派简直就是易如反掌！我探听消息，险些儿就被发现，幸而得故人打岔，好容易才逃脱，未曾打草惊蛇。”
    芷若听到这里，顿时一怔，故人？他之故人是谁？莫非已经见过苦头陀范遥了？
    不过她知道这些话不能在这里问，便装作没有听到，亦未追问。
    众人听到他说人数之多，武功之高，远胜六大门派，无不骇然，殷梨亭问道：“追杀我的那十来个人接连丧命，难道汝阳王府还有许多这样的高手？”
    韦一笑点点头，殷梨亭倒抽一口凉气。
    那日动手的人个个内功精湛，招式狠辣，武功并不在殷梨亭之下，若非芷若出手，他早已命丧他们手中，没想到居然只是汝阳王府的冰山一角，还不知道有多少高手隐藏在汝阳王府中，对江湖虎视眈眈，只等着机会一击得手！
    张三丰和宋远桥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听了，脸色都十分凝重，显然将此事放在心里了。
    芷若缓缓地道：“朝廷行事，隐忍无比，据我所知，他们第一件事便是覆灭明教，不过他们会借六大门派对于本教的仇恨，合力围攻光明顶，但是这非一朝一夕之功，但如果正邪恩怨愈深，四五年后未尝没有这个可能！第二件事，光明顶上两败俱伤，明教覆灭，六大门派返回途中，他们定会守株待兔，设下阴谋诡计，将六大门派一网打尽。”
    众人乍听觉得荒唐，可是细细一想，若没有她这个教主领导明教改过向善，说不定双方嫌隙日深，达到一个不可调解的地步，再受人挑拨鼓动，倒真有这个可能！
    朝廷那么多年都忍下来了，也不怕多等几年。
    俞莲舟道：“十几年前屠龙刀现，朝廷打上屠龙刀的主意，不惜逼问三弟，残害三弟，劫走无忌，重伤无忌，看来他们早就想做武林至尊了！可惜我们今日才知道朝廷的野心。”
    众人纷纷点头。
    莫声j□j：“屠龙刀到底有什么秘密能做武林至尊？师父，连您老人家都不知道？”
    张三丰一直在思索芷若和韦一笑带来的消息，闻声摇头。
    莫声谷见了，大失所望。
    芷若淡淡地道：“其实没什么，便是得了屠龙刀，不知其中奥妙，或者得不到倚天剑，也做不了武林至尊。莫七侠若想当这个武林至尊，我却可以帮你一把！”
    莫声谷跳起身，连忙摆手摇头，道：“快别这么害我，我可没那份本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莫声谷不是不懂。
    众人哈哈一笑，心情一松。
    俞莲舟眼中却精光暴射，开合之间，神光如电，凝视着芷若缓缓地问道：“莫非周教主知晓其中的奥秘？”
    众人吃了一惊，全部看向芷若，连韦一笑也忍不住张大嘴巴，满脸惊讶。
    张三丰愣了愣，道：“芷若丫头，你……”
    芷若抿嘴一笑，打断他的话，道：“其实屠龙刀的秘密没什么，韦蝠王已经见识过了，再多几个人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
    韦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属下见识过屠龙刀的秘密？属下怎么不记得？”
    芷若微笑看着他，缓缓吐出四个字来：“武穆遗书！”
    张三丰师徒大惑不解，韦一笑拍腿大叫：“这不是教主传授给杨左使的兵书吗？里头的兵法兵阵着实了得，难不成屠龙刀的秘密就是这部兵书？”
    张三丰师徒仍是不明白，韦一笑连忙将芷若传授杨逍兵法的事情告诉他们。
    莫声谷未及听完，便惊讶地道：“屠龙刀，怎会变成一部兵书了？”
    芷若解释道：“兵书是藏在屠龙刀中，这部兵书乃是当年岳武穆所著，郭靖大侠夫妇镇守襄阳数十年，用兵如神，全靠这部兵书。当年黄蓉女侠知道蒙古大军已经难以抵挡，遂将杨过杨大侠所赠的一柄玄铁重剑熔了，加西方精金铸出一刀一剑，刀即屠龙刀，剑乃倚天剑。黄蓉女侠将兵书藏在屠龙刀中，便是想有朝一日，有能人志士得到屠龙刀，取出兵书，率众反元，将鞑子赶出中土，复我河山！所以说，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众人惊道：“所谓屠龙，屠的乃是蒙古皇帝，原来如此！没想到屠龙刀和倚天剑竟是郭靖大侠夫妇所铸？可为什么会流落江湖？”
    芷若轻叹一声，道：“当年黄蓉女侠将屠龙刀传给儿子郭公破虏，倚天剑则传给女儿郭襄女侠，本想他们姐弟团聚，再兴反元。谁知郭公青年殉国，屠龙刀就此失落，郭襄女侠穷极一生，都没有找到这柄屠龙刀，直到十几年前屠龙刀方才突然现世，引出一番腥风血雨。”
    张三丰油然生出一股敬意，苦笑道：“原来所谓武林至尊，号令天下，竟是一部兵书！可惜了我那翠山徒儿！”说到这里，忍不住老泪纵横。
    武当诸侠眼眶均红，一齐上前劝慰。
    殷梨亭细心，忽然道：“那最后一句呢？倚天不出，谁与争锋，是什么意思？”
    芷若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心思一转，道：“黄蓉女侠唯恐拿到屠龙刀取出兵书的人得到天下后，行事暴虐无情，便留下后招，让拥有倚天剑的人手持倚天剑取其首级，算是监督。”
    顿了顿，又道：“我之兵法武功，乃师门所传，故而知晓其中秘密。”
    说出屠龙刀之秘，已是破坏了峨嵋派的传承，倚天剑的秘密，就留着峨嵋派知道吧！
    殷梨亭若有所思，旁人都默然不语。
    良久，芷若起身走到张三丰身前，深深拜下，道：“张真人，我年幼不知事，肩扛明教重任，决意将兵书赠与麾下义军，共抗鞑虏，不叫明教再与名门正派结怨。武林中即将面临的危机，还请张真人做主，给明教、给各大门派一条生路，免得我们正邪相争，朝廷得利。”
    张三丰扶起她，喟叹道：“你小小年纪，心思缜密，做到这等地步，已然十分了得，明教有你，大善！你的意思老道明白，老道垂垂老矣，江湖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芷若正色道：“话不能这么说，张真人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有您坐镇，才能震慑宵小。”
    张三丰微微一笑，温言道：“你放心，若明教不再伤天害理，而是率众起义反元，那么武当派便与明教共进退，抗鞑虏，什么正邪之分，门派之别，那都是放屁！”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人都说乾隆修四库全书，导致经史子集无数文化失传焚毁，事实上蒙古时期，那才是流失了大量中国元朝以前的汉人文化工艺，像琉璃，很多人以为是玻璃，穿越者总是制造玻璃、琉璃，其实不是的，玻璃几千年前中国就有了，彩色玻璃，无色玻璃，都有，康熙年间才有大块玻璃，但琉璃不同，琉璃之美，惊世绝艳，可惜元朝工艺失传，后期的琉璃工艺逊色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