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1章 049章：办义学

    忽忽数日，芷若和韦一笑平安抵达亳州。
    两人未曾惊动韩林儿，一路行来各地虽然偶有灾情出现，但比去年芷若所见家家空屋却要好上太多，安徽许多田地都种上了庄稼，绿油油的分外喜人，韩林儿以亳州为都，治理得还算井井有条，百姓少受鞑子很多欺辱，言谈间非常推崇小明王。
    韦一笑牵着马走在街市上，留心观察一番，道：“韩林儿治理得不错。”
    芷若微微颔首，露出赞许之色。
    虽然短短的时间内在江湖上明教依旧恶名昭著，但百姓确实受益良多。
    问心无愧！
    芷若突然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话：“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其实只要尽力而为不留遗憾，何必非要留名青史？那不过虚名而已！”
    是啊，虚名，芷若心地通透，明教不需要这个虚名，她亦不需要。
    只要民心所向，振臂一呼，何愁无人投军起义？
    芷若忽然很想父亲了。
    韦一笑半天没有听到她说话，侧脸见她神色迷蒙，不觉一愣，问道：“教主在想什么？”
    芷若回过神，淡笑道：“在想我爹，一别一年有余，不知他老人家是否安好。”
    韦一笑听她提起周致远，想起多年前周致远的模样，明明可以在庄铁的帮助下过得很富足，但他却不接受，而是依靠劳力辛苦地抚养芷若，油然生出一股敬意，道：“教主什么时候把老太爷接到光明顶奉养？”父女团聚，才是天伦。
    淡淡的夏风吹来，芷若挽了挽鬓边的碎发，道：“不了，光明顶事务繁多，爹爹必定不适，他老人家宁愿留在村中教导村中孩童，启智开蒙。”
    私塾先生，这几年周致远当得很自豪，觉得不枉了昔日所学，因此越发用心教导学生。
    韦一笑心中一动：“等见了韩林儿，教主不如让他置办义学，不，让每个分坛都想方设法置办义学，让孩童读书识字，晓得国家大义，或者教出一批人才，将来定能用得到。”
    芷若眼睛一亮，抚掌赞道：“妙极！”
    现在开始教，十几年后，元人败退，新朝建立，这批人才正好用得上。
    若想国富民强，必须启智开蒙，从小学起，为什么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是因为他们知道了礼义廉耻，不再浑浑噩噩地生活在蒙古铁蹄之下，他们有想法，有本事，有是非黑白，这样大批大批的人才将会带来怎样的改变，芷若简直无法想象。
    韦一笑道：“教里有不少满腹经纶的文弱兄弟，他们没本事搀和江湖的打打杀杀，总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以后办起义学，他们有了用武之地，不用自怨自艾心怀愧疚了。”
    芷若点头道：“人尽其用，极好。等这件事理出了章法来，再告知各个分坛。”
    韦一笑满口答应，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一天两天能办下来的，只是有个打算，两人在亳州城里转悠了三四天，频频打探消息，对军营、府邸、分坛等处的头领人品性格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偶尔有三五个教众仗势欺人，狐假虎威，均被韦一笑顺手除了。
    良莠不齐，确实如此，芷若担忧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即使韩林儿治军严谨，但麾下还是出现了一些不法之徒。
    隔日一早，芷若和韦一笑在客栈对坐用饭，忽听脚步声起，韩林儿一身银甲战袍，披着一领暗红色绣金色花纹的披风，大步过来，弯腰躬身抱拳道：“属下参见教主！教主大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请教主降罪！”
    芷若放下手中碗筷，朝他颔首，道：“韩元帅何罪之有？你身负重责大任，事务繁忙，本座对你的为人甚是敬佩，不知者不罪！”
    见到韩林儿，想起前生他的一番倾慕，芷若心中不由得一阵怅然。
    韩林儿对她十分恭谨，神色惶恐，说道：“教主赞誉，属下愧不敢当！属下多年未能如数上缴财物，教主却并未怪罪，反而拨下大笔金珠，属下和兄弟们心中感激不尽，今日得见教主天颜，实是属下三生之幸。”
    芷若听他语气诚恳，满眼崇敬，待自己的态度和前生没什么分别，只是更多了一种敬重，便笑道：“你如今已是亳州大营的首领，莫要如此妄自菲薄。”
    韦一笑上前拍了拍韩林儿的肩头，道：“这些场面话就别说了，教主还有事吩咐你！”
    “属下见过韦蝠王。”韩林儿对他行了一礼，然后对芷若认真道：“教主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属下去做，属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芷若凛然道：“韩元帅身为亳州大营的小明王，手下将士十多万，切莫说这些轻生话！”
    韩林儿听了，忙道：“是！”
    芷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韩元帅不会不懂，你是头领，就要无时无刻保护好自己的性命，麾下将士才能万众一心，共襄盛举。倘若你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下面彼此不服，整个亳州大营登时便会四分五裂，群龙无首，本教的教训你还没记在心里么？”
    韩林儿背心全是冷汗，额头密密麻麻都是汗珠，躬身道：“属下谨记教主训示！”
    芷若这才和缓了脸色，道：“这件事不必你亲自去，只需你手下的人去办便好。”说着示意韦一笑将办义学的想法告诉他，韩林儿听了，眼睛顿时精光闪闪，这件事大有可为！
    韩林儿迅速地将这件事在心里过一遍，登时有了十七八个可以去置办义学的人选。
    不过眼前不是忙活这件事的时机，他恭敬地道：“请教主和韦蝠王移驾寒舍陋邸，好让属下尽尽地主之谊。”教主亲临，乃是亳州之荣光。
    芷若摆手道：“不必如此张扬。”
    顿了顿，她忽然想起韩林儿一路行来，便问道：“本座到的消息，是否都知道了？”
    韩林儿连忙摇头道：“没有，只有属下和心腹幕僚知道。原本听说有人打探大营里的事情，属下就吩咐人用心跟着，听到韦蝠王的形貌，属下确定是教主和韦蝠王亲至，因此属下立刻就过来了，消息尚未传开。”
    芷若沉吟道：“既未传开，那便低调行事，不用再让旁人知道了，也不用劳民伤财。”
    韩林儿原想设宴相迎，但芷若执意不肯，即使住进了明王府，依旧简朴之至，韩林儿只好歇了心思，服侍得愈加恭谨。安徽分坛坛主、颍州刘福通、濠州郭子兴、朱元璋等人得到消息，纷纷都赶过来拜见教主，即使芷若有心不显，还是必须接见这些下属。
    初次拜见教主，别人还罢了，唯有朱元璋大吃一惊，道：“教主？你是教主？”
    韩林儿呵斥一声，道：“朱将军，不可对教主无礼！”
    朱元璋心念急转，连忙躬身行礼：“属下失礼，请教主降罪。”
    芷若坐在上首，颔首回应，笑道：“本座寸功未立便继任教主，心中甚感惶恐，而各位元帅将军都是反元起义的仁人志士，功大过本座，何罪之有？”
    底下众人见她温柔可亲，自己权势未失，不由得多了几分欢喜。
    韦一笑虽然疑惑朱元璋起先的神色不对劲，但听芷若提起置办义学，便忙着和众人商议，制定条例，不至于事到临头手忙脚乱，便将朱元璋的事情暂时丢到脑后了。
    在座的都不蠢，一听义学，便先想到了长远的好处，虽然一开始有些麻烦，但现在处于乱世，只要说来读书的学生每日管吃管住，百姓立即就会蜂拥而至，于是倒有七八成赞同，均向芷若郑重表态：“属下回去后立即派人置办义学，招揽学生，教其四书五经，礼义廉耻！”
    如此忙碌了三四天，关于义学的条例都制定下来，各地分坛坛主和各营的将领纷纷告辞，芷若好不容易清静下来，说不得和冷谦却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喜道：“听说教主来了，又做了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没见到教主，属下还不敢相信！”
    芷若笑道：“五散人事情办得如何？”
    说不得哈哈一笑，道：“走访了好几个军营，倒是挑出不少好苗子！韩林儿一个，刘福通一个，杜遵道却骄纵跋扈，不好，濠州那边新近有几个很不错的人才，朱元璋极善用人，徐达善兵法，常遇春勇猛，他们那一批倒个个是好汉，将来只怕造化不浅！”
    提起朱元璋那批人，芷若微微一怔，有了武穆遗书，他们自然是如虎添翼。
    冷谦忽道：“武穆遗书。”
    韦一笑不解，疑惑地问道：“教主本就打算传授各个首领武穆遗书，还用你提出来？”
    冷谦摇了摇头，韦一笑更加不解。
    一旁的说不得道：“冷谦说朱元璋手下的将士练阵，很像杨左使在光明顶练出来的兵阵，是不是朱元璋他们也得到了武穆遗书？这样下去，韩林儿可不是他的对手！”
    芷若深深一叹，道：“朱元璋曾与本座有一肉之恩，本座见他们胸怀大志，为人豪爽，尤其是朱元璋更有用人之能，区区一个风流和尚，手底下便先聚集了一批忠肝义胆的兄弟，单是这份目光，足以成事，本座便以武穆遗书相赠。”
    韦一笑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日朱元璋的神色如此奇异，原来竟与教主有这等渊源！”
    说不得道：“朱元璋是个有心计有胆色的，不消几年，濠州便是他的了！”
    不光说不得如此想，芷若和韦一笑也有同感。
    冷谦道：“江南，张士诚。”
    芷若一听，立即想起此人乃是将来朱元璋的劲敌，只听说不得道：“本想说服张士诚这路红巾军投靠明教，可惜他竟顽固至极！再由他做大，将来恐怕是敌人呢！”
    芷若叹道：“暂时还达不到敌对的地步，先将本教的义军训练起来才是上策。”
    以静制动，未尝不能用在战场上。
    而且，磨刀不误砍柴工。
    韦一笑和说不得深以为然，冷谦终于不冷着一张面容，而是略略和缓了一些。
    “叫韩林儿来。”芷若拿出近日默写出来的武穆遗书，墨迹犹新，墨香四溢，递给韩林儿道：“这部兵书你拿回去仔细研读，或者有所领悟。”兵法，孙子兵法，孙膑兵法，三十六计，流传甚多，武穆遗书确实神奇，但不一定对每个首领都适用，只能暂作考虑。
    韩林儿早就听说了光明顶的阵法神妙无比，仰慕久矣，拿在手里，说不出的欢喜，摩挲了好一会，才赶紧躬身道：“多谢教主赐下兵书！”
    芷若摆摆手，不用他谢。
    就在这时，军营那边隐隐战鼓擂，马蹄响，一声高声通报道：“报！报！敌袭！城敌袭！”
    韩林儿刷的一声跨出去，喝道：“哪个方向？”
    报信的士兵立即道：“回主公，城北敌袭，已有陆将军带兵抵御！”
    芷若在屋里听得分明，对韦一笑和说不得、冷谦道：“咱们去看看能帮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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