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41 除夕

    除夕这天，姜窈回了姜府。(m.k6uk.com手机阅读)
    东院派人来程府亲自请的，说是老太太半个多月没见六姑娘，十分想念，又说今日是除夕，六姑娘怎么也是要回姜家过节，一同守岁。
    程老夫人上次被姜窈救治及时，心里十分感激，对待姜窈时，在往日里把她当做辈的关怀上又多了几分感激。
    程府的人大都是想留姜窈在府中过年的，不过姜府既派了人来，于情于理，姜窈都要回去了。
    何况，还是姜灵亲自来的。上次宫宴，姜灵也算帮了她，她对这个四姐姐的印象还不错。旁人的面子她可以不给，姜灵的面子她却是要留几分。
    而且，她也该回了。
    “来，窈儿吃菜。”姜老夫人满脸堆笑，让丫鬟给姜窈布菜。
    “窈儿许久不在家，母亲牵挂了许久，今日终于回来，母亲可算是开心了。”镇国公夫人刘氏也搭话，亲自替姜窈把米饭填满。
    他们如此盛情相待，姜窈却是觉得别扭。
    先前，他们对自己不管不问，逢年过节也只派个人来传唤一声，她来了也就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像个透明人一样，没人顾着她，即便是顾着她，也大多说一些让她不舒服的话。
    例如，姜老夫人总是念叨：你娘去的早，你爹又不在身边，棠儿也年轻，顾不了你，我给你派个教习嬷嬷，也好收收你的性子，咱们到底是大户人家，总不能失了体统。若是姜窈拒绝，姜老夫人就该手捂胸口，一副被气到的模样，大骂不知好歹，有辱门风云云。
    刘氏就会在旁边嘟念：母亲也是为了你好，姑娘家……
    姜叔棠在的时候看不过眼，便会让她们不要多管闲事。
    姜二爷是不理这些妇道人家的事，又觉得姜窈不是她亲闺女，他也不欲多管，顶多冷眼旁观，见姜窈和姜叔棠说不好听的，训斥一下。
    其他人，自是没有说话的份。
    “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到处跑，在家中多待几天。”姜二爷姜诚也开了尊口，对着姜窈沉声道。
    看来，上次姜窈烧了院子的事儿，影响颇深。这几个人欺软怕硬惯了，如今态度都改了。
    姜诚觉得之前被姜窈烧了妾的院子，这事儿实在是丢人，可到底是那妾有错在先，即便姜窈行事桀骜张扬，可有老三惯着，他也无可奈何。
    再加上因为姜窈的婚事，皇帝总觉得是欠了姜家，连带着对他也多了几分优待，这些他都是清楚的。www.kmwx.net
    况且，姜窈又同如今炙手可热的征北将军谢予臻定下亲事，绕是他再不待见姜窈，他也得掂量掂量。
    思量之下，还是觉得东西院要处好关系。
    “嗯。”姜窈由着他们给自己殷勤布菜，听了姜诚的话，轻声应道。她也觉得总是在程府待着不妥。
    姜老夫人瞧着姜窈今日到是乖巧听话，心里也是满意的，不过想起之前这丫头竟然做出火烧长辈院子的行径，她还是忍不住叨叨几句。
    “窈儿啊，有些话你可能不爱听，不过祖母也是为了你好，身为姑娘家，行事总是要顾全大局的，绕是那苏氏有错在先，你烧了她的院子总该是不对的，说到底那是你二叔的院子，你总该是给你二叔赔礼道歉的。”
    “咳……咳咳……”姜诚对着自家母亲咳嗽几声，怎的又提起这茬了？
    “……”姜窈脸色一缜，闷头吃饭，装作没听到。
    这次刘氏却是没帮腔，她可是极高兴姜窈把那苏氏的院子烧了的。况且老夫人那总爱摆谱教育人的毛病也该改改了，那副好不容易熬出头就要回过头来打压人的样子，她早就看不惯了。只不过，她是不敢顶撞老夫人的。只能在心里隐隐期盼着若是姜窈能治一下她这婆母也是好的。
    她可是见识过姜窈的本事的，尤其是在宫里，亲眼见到的、包括灵儿告诉她的，都让她暗自惊讶，她可算是想明白过来了，姜窈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后公主都没能从姜窈那讨到好处，就她们这些喽啰在姜窈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对这个年仅十三的侄女，刘氏不得不服。谁让人家后台硬。随便搬出一个来，她们都惹不起，可偏偏老夫人眼皮子短浅，总想拿一把，使惯了当家做主的威风，觉得谁都能拿捏。
    姜老夫人看姜窈又是一副油烟不进的样子，心生闷气，可偏偏姜窈这次也没出言顶撞，她无法像之前一样破口大骂。
    “你三叔不在家，可没人惯着你，正好我听说你马上要进宫做伴读了，你也是个运气好的，得了这么好机会。可要好好求教，切莫惹事，别辱了咱么姜家的门楣。”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就是姜老夫人。见姜窈给她了一点好脸色，又开始了之前的作派。
    “母亲，”还是刘氏出言打断了，她倒不是怕姜窈对付老夫人，她只是怕她今日辛辛苦苦收拾的这桌子菜被姜窈掀了，“昨儿宫里来信儿，说是咱们灵儿也被选上了公主伴读。”
    “什么？灵儿也选上了。”老夫人一听，顿时喜笑颜开，看向姜灵，和蔼道，“我就知道咱们灵儿聪慧过人，凭实力选上了公主伴读，不过，这等好消息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说着，又埋怨刘氏。
    “祖母，昨儿消息来的太晚，母亲今日又忙碌了一天，许是忘记了。”姜灵对着老夫人粲然一笑，出声道。
    “嗯，这几日，你确实是辛苦了，”老夫人闻言，也觉得自己该体谅一下这个儿媳妇，又对姜诚道，“有空多往月儿院子里去，别总在那几个婢子那里待。”
    姜诚被当众如此说，面上一窘，开口道：“孩儿知道。”
    姜窈冷眼旁观这一幕，面上不做任何表情，只在听到姜灵也做公主伴读时，留了一耳朵。
    “这样我就可以同六妹妹一起了。”姜灵对着身边的姜窈柔声道。
    “嗯。”姜窈应了声，又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太过冷漠，补了一句，“你脸上的伤可好了？”
    乍一听姜窈关心她，姜灵还觉得有些怪异。在她的印象里，姜窈一直是个特立独行，不好接近的。
    姜窈时候就喜欢一副男孩子打扮打扮，身后跟着一大堆调皮捣蛋的男孩子，稍年长些，总是听说姜窈在哪里又惹是生非，可也只是听说，每次她见姜窈，总是一副冷漠脸，安安静静不爱说话，被祖母念叨烦了，回怼一句。酷极了。
    “好……好了。”姜灵被姜窈关心，心里有些激动。
    老夫人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姜窈跟姜灵关系那么好了，还私下说悄悄话。
    “既然你们姐妹二人以后在一处学习，自然是要相互照应，灵儿又年长，又懂事，多管束着窈儿一些，”老夫人对着姜灵说完，又对着姜窈道，“窈儿，你也多跟你四姐姐学习，不过可不要带坏你四姐姐，她心性纯良……”
    “我吃完了。”姜窈放下碗，起身往外走。
    “你个衰儿！我这里话还没说完……”
    “母亲……”姜诚出声。
    “母亲，消消气。”刘氏声道。
    “没她正好，省的我看见她吃不下饭，天天摆着一张哭丧脸给谁看，说她几句她还不听，怪不得她爹都不要她！”
    姜灵瞧着那个大步流星往外走的姜窈，皱了眉头，不知怎的，她竟觉得姜窈离开的背影有些孤独。
    老夫人说的倒是实话，可她偏偏不爱听。她脾气不好，众所周知，没回嘴怼人就不错了，果然是多活了一辈子，心胸都宽广了，姜窈觉得自己今日很大度！
    虽然吃的少，但还有点堵得慌。姜窈揉着肚子，往院子里去。
    “姐，今儿老夫人说的话，你莫要往心里去。”画锦掌着灯，走在姜窈身边，替她照明。暗道老夫人说话总是这么不客气，也难怪姐不给她面子，任是谁被当着面说不好听的，也得生气。何况她家姐脾气爆，天生不好惹。
    姜窈闻言，心口一暖。“嗯。”轻声应道，“不用担心，我才不跟她一般见识。”
    画锦一听，越发觉得姐这几日变化大，懂事了不少，搁之前，指不定怎么闹腾呢。“三爷快要回来了吧，昨儿个来信儿，说是能赶上十五。”
    “我也瞧见了，他不回来才好，省的我看到他来气。”姜窈一想起姜叔棠，就恨得牙痒痒，“再说了，他不回来，没人束着我。”
    画锦听着姜窈的抱怨，觉得好笑，道：“姐，你就嘴上这么说，哪次不是一到三爷回来的日子，就往城门跑。”
    “胡扯，我那是借机出去玩。”姜窈死不承认。
    “好好好，”姐你说的都对。画锦听着姜窈嘴硬，也不和她犟。姐心软重情，她比谁都清楚。
    三爷有一年受伤昏迷，吓得姐好几宿不敢睡觉，日日守在三爷床边哭，生怕三爷有点意外。
    二人边说边往神仙阁去，一路说笑。
    今日除夕，大部分丫鬟仆妇也都得了假，回家过年守岁。到是画锦，打没了爹娘，每每过年，都是在姜家同她一起。
    穿过东西院间的门，又走了好一段，才到了神仙阁。
    “画锦，你替我去厨房弄几个菜糕点，我刚才没吃饱，”走了这一路，刚才的堵胀感早就下去了，反而是吃得少，她又饿了。
    画锦也知道刚才姜窈没怎么吃饭，应了声：“奴婢这就去，不过，咱们院子厨房的仆妇们都告了假，姐得多等会儿。”
    “没事，天才将黑，还得守夜，不着急的。”姜窈正准备往屋子里去，想了想，又吩咐了一句，“再烫几壶酒罢。”
    “好。”画锦提起灯笼，又唤了几个没回家的粗使丫鬟同她一块去了厨房。
    院子灯火通明，十分亮堂，只不过静悄悄的。
    姜窈遣散了剩下的那几个丫鬟，独自往屋里去。
    突然，墙头上下来一个高大的人影，正落在姜窈的视线里。
    “谁？！”姜窈厉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