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43 出征

    剪不断，理还乱。(www.k6uk.com
)姜窈觉得自己就不该问出这话，活该自己找罪受。
    她稳了稳心神，“我没什么值得你……爱慕……”说出后面两个字的时候脸颊微烫，然后横横心，又道，“我们，不怎么合适。”
    这便是出言拒绝了。
    谢予臻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但亲口听她说出来，还是难受。
    “笃笃”外头敲门声一落，有人推门进来，是画锦。
    二人沉闷的气氛被打破，姜窈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谢予臻也是，被心上人拒绝的感觉总是不好，他现在不想见她。
    “，姐……”画锦瞧见屋里突然多出来的男人，惊吓无措，目瞪口呆。
    姜窈面上一尬，偏过头去看谢予臻。
    谢予臻微垂着眸子，修长的手指一直来回捻来捻去，丝毫没管受到惊吓的画锦，注意到姜窈的视线，抬头看她。
    见她面露窘色，一直捻动的手指也停下，敲在桌子上落出不大不的动静，缓缓出言：“我先走了。”
    “……嗯，嗯。”姜窈看他面色十分不好，轻咬下唇，应声道。
    谢予臻起身，默默走出屋子，越过画锦，走至庭院中，回头看了一眼亮着灯火的屋子，又收回视线，越过墙头，自然是自哪来自哪回。
    姜窈重重呼出一口气，瘫坐在四角椅子上，双手捂脸，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姐……这，这是……”画锦结结巴巴的凑过来，担忧问道，“谢将军怎么会在这儿？”
    姜窈摆了摆手，示意画锦莫要再问了。又怕她担心，只又说了一声：“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
    “可……”画锦还又想说些什么，但见姜窈闷头，面容愁苦，绕是再满腹疑惑也收了声不敢再问，只问：“饭菜备好了，姑娘现在要用膳吗？”
    姜窈这才缓缓抬起头，却是什么都不想吃了，只吩咐：“只把酒给我拿进来罢。”
    “多少用一些罢。”画锦劝慰道。
    姜窈微微摇头，带着不容拒绝的神态。
    画锦也不再相劝，自家姐的气场越发强大，说一不二，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不是在跟一个十三岁的姑娘交谈，而是跟一个非常有主见的大人说话。
    画锦退出去，只拿了酒进来，还是不放心：“姐少喝些。”
    姜窈点头，又道：“你们一同玩耍守夜，不用叫我了，我有些困了，待会儿喝了酒要去躺一会儿，也不用伺候我沐浴了，今日先省了。www.luanhen.com
”
    画锦不知道为什么姜窈的心情又突然那么低沉，只觉是与刚才谢将军突然出现在姐房里有关，但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不敢问。
    但看两人衣裳整齐，也没什么不妥的事儿发生。况且谢将军还是未来姑爷，虽然如此行径非常不妥，但总归是不会越矩。
    画锦把屋里的炭火烧得足够旺盛，才出去，把门替她关上。
    姜窈把所有的蜡烛都吹灭，只留了一盏在跟前，温暖的烛光摇曳不定，残影落在她的面上，遮掩了她眸子里的悲戚与孤寂。
    酒坛的盖子被她打开，一阵醇洌的酒香扑鼻而来，姜窈连杯子也没用，把酒壶酒杯全都移开，抱起酒坛灌了一大口。
    浓烈的酒液刺激着她全部的感官。
    从来都是别人抛弃她，今日却是她拒绝了别人一次，可她却不开心，因为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她又变成了孤家寡人。
    外头烟火炮竹声声入耳，彰显着阖家团圆，幸福和睦。
    唯独她这里，是一个人。旁人是爆竹声声送人暖，她这里却是独倚栏杆看烟尘。
    “娘，”姜窈低低念出声，泪痕顺着脸颊流进嘴里，混着酒液，就不觉得苦涩了，“爹不要我，墨表哥也不要我了，所有人都不要我了。”
    “娘，我好冷，天好黑，我好怕，娘……我不想一个人。”
    快点醉吧，醉了就什么都觉不到了，姜窈在心里期盼着，醉了就可以什么都不记得。
    早就听说平北军还要去北疆，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大年初三，大清早就有人来敲了西院的大门。
    “程府大夫人差的来给六姑娘送东西。”那仆从进了院子，把东西递给管家，又道，“夫人还说，今日辰时送平北军出征，让姐早早收拾了，去城门给程璟少爷送行。”
    “劳烦您跑一趟。”西院管家是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接过那人递过来的包袱，福身道谢。
    待送走了这仆从，李管家便去了后院神仙阁。
    姜窈听到消息时还在梦里跟周公喝茶。被画锦叫醒，吱咛出声：“时辰还早呢，我要再睡一会儿。”语气带着没睡够的慵懒。
    “姐不能再睡了，”画锦有轻轻拍了拍姜窈的身子，“程府来信儿说表少爷也要上战场，姐怎么也得去送行呀。”
    “哪个表少爷？”姜窈还没睁开眼，用枕头蒙住脑袋，昏昏沉沉出声。
    “当然是程璟表少爷。”画锦再次催促姜窈起床，去揪她手里的枕头。
    姜窈这才坐起来。
    程璟？
    是了。她记得，上辈子就是这个时候，程璟随大军去了北疆，这一去就是好几年，直到她上辈子嫁人，才又见到他。
    那也是她最后一次见他，直到她死，她也没能再见他。
    年少时同她一起调皮捣蛋的少年，从战场上回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气场沉稳，也同她生疏了不少。想到这里，姜窈就有些隐隐的惆怅。
    还记得她嫁人那天，他送自己上花轿，只说了一句：“值得吗？”
    那时候她不懂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却是明白了。他在问她：嫁给林京墨值得吗？那时候皇帝已经下旨给懿瑶和林京墨赐婚了，她名义上是嫡妻，却只不过是早嫁给林京墨几日而已。
    她那时回的什么，她忘了。只是时光证明了，似乎不值得。
    姜窈不再多想，从床上跳起来。吩咐画锦：“拿衣服。”
    “好。”画锦见姜窈终于起了，松了口气，她还怕姐起床气犯了，又会发脾气。
    这一日竟是来的这么快，姜窈坐在床边，感慨自从重生以来还没好好同程璟玩，竟又到了离别的时候。
    “这是程夫人差人送来的衣服，姐您今日穿这个罢。”画锦打开包着衣服的包袱，拿过来。
    姜窈看着这身大红色的衣服，皱了皱眉，怎么就跟红色杠上了？
    “能不能换个别的？”虽然她也觉得红色好看，不过现在她的皮肤还没完全恢复，穿红色肯定压不住这颜色，说不定会更加衬的皮肤黑。
    姜窈犹豫。
    画锦却是不知姜窈的想法，只觉得往日里姐是爱穿红色的呀，怎么这几日不喜欢了？
    “刚过年，穿红色喜庆，再说，这是大夫人送来的，瞧着这面料样式也是顶好的，姑娘还是穿罢。”画锦劝道。
    听了画锦的话，姜窈这才勉强接过，往身上穿。别扭就别扭吧，反正她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熟料，这衣服虽然是红色，但衣服料子却是透着隐隐浮光，不仅不显黑，反而折射光，衬的姜窈肤色白了几分。
    月光锦？姜窈伸手摸了摸这衣服的面料，暗自感叹。只有这有名的月光锦才能有这种颜色，浮光流动，华丽又不失端庄。
    衣服料子柔软贴身，舒服极了。
    姜窈记得上辈子没穿过月光锦呀，这月光锦不单单是贵，而是极为难产，轻易买不到。
    听闻月光锦出自江南，难不成……
    一个念头划过，姜窈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姜窈来到时，城墙之上已经立满了人，最中央明黄色的身影就是皇帝。
    姜窈没想到皇帝和文武百官也来了，暗暗吃惊。上辈子她也来给程璟送行，没记得有皇帝呀？
    姜窈上了城楼，见到程夫人和姜贵妃，凑了过去。
    “来了？”姜贵妃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站到自己旁边。隔着城楼的栏杆往下瞧，姜窈看到不远处集合完毕的千军万。
    整齐肃穆，阵势庞大。
    “程璟呢？”姜窈踮起脚尖，使劲往军队那里瞧，密密麻麻的人影，她瞧不见程璟。
    “还得等会，还没下令行军。”程夫人瞧着姜窈张目顾盼，笑道。
    “哦。”姜窈收回视线，埋怨道：“怎么这么匆忙就要上战场，也没提前说一声，我还没得来及同程璟告别。”
    “本来是不着急的，但是北疆来报，说北狄余孽卷土重来，所以平北军只得提前出发。”姜贵妃解释道。
    “程璟怎么突然要去了？”上辈子她就不明白，程璟怎么突然就决定要上战场，只是那时候她忙于与林京墨的婚事，从没好好问过。
    “我也不太清楚，”程夫人面上划过一丝悲伤，但很快又恢复神色，道，“他只说自己大了，身为男子也要保家卫国，上战场杀敌。”
    姜贵妃看出了自己大姐突然低落的神情，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唉，这孩子，自以为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就想杀敌了，怎么劝都劝不住……”程夫人无奈的摇头。
    “大姐，莫要太担心，有洲儿在，璟儿不会有危险的，再说，咱们早已把北狄攻破，如今不过是些残党余孽，说不定这仗根本就不用打，他们一听我们派了十万大军，估计是要闻风丧胆，半路逃跑了。”
    姜窈看着程夫人的神情，也知道她为什么格外担忧，除了程璟之外，大姑母还有一个儿子，就是当年的大郢战神——程玠，可惜早早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只是，她对程玠的印象不深，只记得时候在军营里，三叔跟程玠带他们玩闹的些许场景。
    那时候，他们几个年纪的犯了错，就会被三叔和玠表哥提溜起来教训。只是那时候就她一个女孩，三叔又一贯疼她，不舍得罚她，就会把她单独揪出来丢给阿洲哥哥单独教育。
    念及此，姜窈又想起谢予臻。她记得上次宫宴上皇帝说过要让谢予臻带兵出征的，那他今日也必定同行，不知怎的，她竟有了些期待。
    不知阿洲哥哥身披铠甲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