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她们去后面的贵宾室。询问过曹念娣选购意向后,经理送来一堆备选。
许平安等在一边喝茶,按照云坤教给她的话,对曹念娣说:“曹小姐随便挑,等会记在我账上。”
心不在焉的曹念娣登时感到泄气,干脆推开这些东西,挑明了话,“许小姐要是方便,一起喝杯茶吧。”
“我们现在不就在喝茶吗”许平安悠然地晃晃手里茶杯。
曹念娣调转凳子,破天荒地与许平安四目相对。“我爸已经查过了,你是云坤同父异母的妹妹。照你们这种关系,是不可能有结果的。闲言碎语不说,就是法律上也不支持你们。但我不介意,随便你们两个背后怎么搞,我只要嫁给云坤。”
许平安觉得自己猜对了,曹念娣这股劲的确不是省油的灯。
“嫁给云坤你爱云坤”
“爱”曹念娣象是听到个可笑的字眼,冷冷的脸上浮起一缕嘲讽,“爱不重要,曹家的关系最重要。”
许平安挑眉,“噢,我得夸你有大局观,牺牲小我成全曹爷。”
只有两个女人在场的环境里,曹念娣不再维持客气有礼,“省了吧,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曹家的女儿不是人,是我爸手上的棋子,这谁都知道。云坤要是想跟你有结果,他早晚也得琢磨过来,我这步棋对他来说,面子里子都兼顾到了,他要拒绝才是糊涂透顶。”
许平安无言以对,“你那么高兴被人利用”
“你是想说我贱吧错了,不是我贱,是我投生在这样一个家,遇上这样一个爹,我没办法。他常说有女不愁多。不知道他心里这个女,是女儿还是女人。”曹念娣脸上的嘲讽愈发深了。
“不听他的又怎么样”
“怎么样”提到这个,曹念娣忽然没了强硬,凄惨地苦笑一下,“怎么样也是我受着,你听了只会当成热闹,还得幸灾乐祸。我也犯不上叫你看笑话,反正我比你更需要这份婚姻。既然你们不可能结婚,有我的掩护,说不定你们活得更自由,不用在乎世俗的压力。”
许平安听云坤说过,这个曹小姐是大房的三女儿。大房肚子不争气,生的四个全是丫头。曹爷也是因为这原因,在外面风流不断,公然养了两房二奶。从大房几个女儿的名字上就知道,引娣、来娣、念娣,可见大房对儿子的执念有多深。二奶三奶各生了儿子,对曹家大房来说能贡献给曹品彰的恐怕也只有这几个女儿的婚事,以及婚事起到的联姻作用了。
“懂了,你只要一个身份。”
“对。你缺这个身份,可他人整个都是你的,你不亏。”曹念娣的对答中充满鄙夷。
许平安笑,“身份和人都是我的。哪个也到不了你手里。”
她的傲然让曹念娣暗自咬牙,若是那两人不管不顾,的确没有能制约住他们的。曹念娣自觉调整了态度,放缓口气说:“我也是没办法。我想让我妈的日子好过一点,她这辈子太苦了,我们是她唯一的指望。你只当我不存在,结婚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许平安定定看了曹念娣一刻,才说:“有件事你和你爸都弄错了。我不是云爸爸的私生女,我跟云家没有任何关系。”
“不可能,那些”
“那些报道都是假的。”许平安干脆的说。
曹念娣审视着她,在假消息和假身份之间暗自揣摩。的确,这种事哪能单凭报纸上的消息界定但认真追究起来,他们俩同样是尖尖的下颌,白皙的皮肤,黝黑的
“别看了,没关系就是没关系。”许平安说:“实话告诉你。当初我找到云家是为了骗钱。我姥姥病了,急需一笔钱做手术。碰巧我知道云爸爸真有一个私生女,反正云爸爸死了,不可能跟我验dna。我找了一个律师,许诺他一笔钱,他就帮我操作了后面的事,找记者、扬言分遗产,闹得动静特别大。”
曹念娣听得目瞪口呆,“你不怕事情败露吗”
“我只要拿到钱,跟遗产比起来,打发我的价格非常便宜。”
“你拿到钱了”
“对。”
天方夜谭似的故事让曹念娣半天合不上嘴,她的嘲讽、不屑都抛到了天边,只剩了由衷的佩服,“你胆子真大了不起。”
许平安苦笑,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哪值得夸赞看来这曹小姐衣食无忧,不知道人被钱难住的绝望。她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说:“底都交给你了,多余的废话我也不说。你记着,不管你爸是谁,我的男人谁都不能算计,更不能碰。”
她话里的冷傲深深刺痛了曹念娣,“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满吗不能碰哼。”
许平安游戏似的把空茶杯瞄准垃圾筐,距离很远,可她拿捏的力度刚刚好,茶杯不偏不倚飞进去。她拍拍手,一笑,“你可以试试。”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与曹念娣分手,许平安回到老宅,这个时间比云坤预计的早。当她万马奔腾地往楼上冲时,云坤正与纪律师通电话。电话里,纪律师告诉云坤,据可靠消息,省里准备要派调查组下来,云家的案件与另外几起都列成了今年深州市局的工作重点。纪律师的口气一贯严肃,只是这回多了些语重心长,他告诫说眼下务必不着急扩张,赵自海留下的那些通道也绝对不能碰,免得惹祸上身。最近这一段时间应该韬晦待时,一动不如一静。
门一开,许平安夹着风刮进来,见云坤在打电话,她当场定格,屏气摄息的。她是这家里唯一敢不敲门就进他房间的人,但许平安识趣,赶上云坤打电话时肯定不出声。
“好。等会有空再跟你联系。”云坤及时收线。
许平安卸下一口气,蹦兵跳凑到他跟前,“渴,要喝水。”受伤后,她的金贵程度猛升,可以随意支使云坤了。
他忙倒了一杯水送到她嘴边,老生常谈地责怪她,“慢点走路,震得伤口裂开怎么办”
“我又不是泥捏的伤口裂开你真逗。”一边喝着水,她一边指挥他,“闭上眼,送你个东西。”许平安酷爱送礼,动不动就拿个小玩意讨好他,跟糊弄孩子一样。云坤也习惯了,照单全收。指尖一凉,他睁开眼,无名指上多了个简单的素圈男戒普通的铂金质地,简洁低调。
“哪来的”
“买的,还能是打劫来的”她瞪圆了眼睛,奇怪他问这么白痴的问题。“我脑子又没进水,打劫你生意去”
“好吧。”他实话实说,“这礼物有点特殊。”
“戴上它就是提醒别的女人,你已经有老婆了。少动歪心眼。”
旁敲侧击的话不外乎是冲着午饭时的曹念娣去的,云坤了解。他坐回到书桌前的椅子上,默默拨弄了几圈素戒。许平安跟过来,大大咧咧坐到桌子上,半是命令的说:“不喜欢也不能摘,是用我自己钱买的。等我以后有钱了,再给你买个更大更漂亮的。”
“你不是有卡”云坤很诧异。卡里的钱不能说可观,但买件首饰不在话下。
“可那些钱都是你的。”
“分什么你我”
“刚才,我告诉你念娣妹妹了,我当初是为骗你钱来的”
“她叫曹念娣,不是我念娣妹妹。”他强调着打断她。
她忍不住呵呵地笑,“反正现在我送你的东西,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的,不存在欺骗。你干嘛这个眼神不喜欢吗”
云坤摇头。
她很泄气,“嫌太小了这样。”她抓过他另一只手,又拿起笔筒里的笔,三下两下,画出一枚夸张到极点的硕大钻石出来,牛气哄哄的说:“我答应你,以后买颗这么大的换你这个。”
云坤笑出了声,“我摇头的意思是,送礼物是男人地权,每次你都抢在前面,让男人多没面子。”说着,他拉开书桌下面的抽屉,取出一个长长的锦盒,“好在我勉强能招架,不然颜面扫地了。”
许平安不错眼神地看着云坤从里面拎出一条项链,惊喜地问:“什么时候买的没跟我说呀”
“什么都跟你汇报转过身去。”为了消弭那一次自己误会许平安的愧疚,云坤特意定制了这条项链。坠子是简单的十字架造型,上面缀了钻石。虽说这方式很俗,但云坤想不出别的办法来显示诚意。项链定制好了,送到许平安手里却没那么简单,因为她是天主教徒,阿图提醒最好拿去给神父祝圣了再戴。没等完成这个步骤呢,今天被她抢了先,云坤只能省却这步,等以后再补了。
许平安拧过身子,主动撩起长长的马尾辫等着。云坤的指尖微凉,触到她皮肤撩起阵阵酥麻。搭项链扣时,云坤微倾下头,呼出的丝丝热气拂过她颈后。许平安心旌荡漾,软绵绵嗯了一声。这发自鼻端微不可闻的一声,却让两个人的心都颤了一下。
欢迎来到滴答
知道许平安受伤那天晚上,云坤来到她房间,主动替她铺被子,洗毛巾擦脸。其实,家里有阿姨照顾,轮不上他来动手。但他做了,许平安就心花怒放,跟着他转来转去,再抽不冷子拿脑袋蹭蹭他,别提多黏人。都料理完,阿图抱着云坤的寝具进来了。这可叫许平安窘了,那感觉就象今晚两个枕头并到一起准备圆房,羞得她不再当小狗,改成鸵鸟一样往云坤身后藏。
从那晚开始,他们过起了同床共枕的日子。因为腰上的伤,许平安睡觉时不能自己翻身,他就助她一臂之力。起初,许平安不忍打扰他休息,硬挺挺维持着,云坤掐算好时间,每隔一会让她换个姿势。后来,许平安习惯了,赶上自己睡累了而云坤又没动手,就嗯上那么一声,迷迷糊糊中,云坤也嗯一声对应,马上伸手帮她。这声睡意浓浓的嗯被两人视为某种默契,某种默许。
他们私下相处这些日子,亲密的进展却有些缓慢。究其原因,主要得说阿图,他动不动把二少病刚好这句挂在嘴边,吓得许平安供神一样对云坤,连个指头也不敢碰他。她矜持,云坤也只能克制。其实,两颗心对彼此的象窗外的季节一样明朗。现在借助她的伤情,云坤得以名正言顺地到她身边,因为照料的缘由,那些亲昵半明半昧地发生着。然而又顾忌伤口不得不抑制这种亲昵。于是,无数个夜晚,在山间独有的静谧里,他们听着彼此的喘息声,还有触摸后流连在手上、身上的余温,辗转反侧,被压抑的渴求也如窗外奠气,温度日升。
扣好项链,云坤没有抬头,轻轻嗅着她身上蒸腾而起的热气。那里面汇集了汗水的氤氲,阳光遗留下的味道,还有淡淡靛香,是属于许平安特有的蓬勃的生命力。这是最让云坤着迷的地方,他的清凉遇上她的火热,结果不是许平安被融化,而是云坤汲取了热量变得生机勃勃。
他控制不住,将唇落上了她肩头,马上,舌尖尝到了细微的咸味。
许平安仰起头,又嗯了一声,仿佛得到鼓励,云坤顺着她肌肤一路向上,游弋到她唇角。就在这时,楼梯上响起脚步声,是管家老余慢吞吞走来。云坤及时停止亲热,直起身扫了扫鼻子。不想许平安极其大胆,她调转过身,猛地贴住他唇吸允起来。云坤受她的放肆感染,一边听着老余的脚步声渐渐接近,一边与她拼命索取着。偷偷摸摸的在这极短时间内窜至燃点,让他们不能停歇,不能自持,恨不得吞下彼此。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他们闪电般分开,气喘吁吁地望着对方。
“云先生,你来看看后院的凉亭。”老余也来了老宅,照云坤的吩咐在后院建一个凉亭,省得每次吃饭要搭遮阳伞。老余迷信,挑剔云坤选的地方不符合风水,想建议他挪个位置。
“好。”云坤嘴里应着,眼睛却舍不得从她脸上错开。
老余又慢吞吞开始下楼。
云坤伸手抚着她红霞扑满的脸颊,依依不舍,“等我。”
许平安挑眉瞄着他,抬手,一粒一粒解着开衫的扣子,“敢走。你走一步,我脱一件。不信就试试。”
“威胁”云坤退了一步。
许平安说到做到,利索地扔了开衫,里面是件吊带裙,“你再走一步”
云坤依她所说,果然又走一步。
拉链声过,地上添了一团衣物。许平安看到云坤艰难地咽了口水,她笑咪咪问:“你猜下一件我脱哪个”
答案不须她说,云坤直接用行动替她完成了。两个年轻的身体从纠缠到密不可分,等不及移到床边,就着桌角他们已经吞咽了彼此。
“我怎么象是上了你的当。”许平安在他攻城略地的侵犯中节节败退,气势也不似开始那么勇猛,疼得皱紧脸看他。
云坤想笑,但他很快从心底发出一声低吟,她身体内的更加炽烈,勾着他向前再向前,寻找极致而悱恻的滚烫。他用双手压住她伺机往后退缩的髋部,给了她几秒钟适应的时间,然后一举突破了那道屏障。听她喉咙间溢出痛苦的一声抽气,云坤俯身吻住了她,唇齿相依中,她鼻端哼出一串委屈的唔哝。
“怎么”他维持着探入的深度不动。
许平安当然是疼得要死,可这个能忍,不能忍的是自己寸缕不着了,他却还装束整齐起码,上半身道貌岸然呢。这,这太不公平了。
她眼底有层潋滟的光,仿佛吸人魂魄。暗黑色桌面上,那白皙妖娆的身姿分外夺目。云坤眼底闪过这一幕,血脉,再也把控不住,他开始提动腰肢。陌生的快乐蛊惑着他一遍遍叫她名字,好让自己在绵延不断的眩晕中有所依托。她却捂住他嘴,不让他出声。云坤狠狠咬住她手,他们象两只角斗的小兽,互不相让。巅峰的快乐也在这种抵死的中到来。
山上,两个初尝禁果的年轻人在尽情欢愉。山下的深州市公安局里,肖宇飞带着他的同事们开庆功会。虽然这成绩来得太过容易,象天上掉馅饼砸到了经侦科诸位的头顶,但成绩就是成绩。他们循着线索,极短时间内捣毁了一个相当规模的地下钱庄,除了首犯赵自海逃逸,其它涉案人员统统落网。兴奋得科里上下都是群情激越。
老崔端着用来当庆功酒的饮料敬肖宇飞,“肖科长,你刚来科里这短短几天就告破一桩大案,能力非凡啊。”
老肖别提多汗颜,哪能厚着脸皮将这成果归结为能力,事实上他什么也没做,轻轻松松就领了功。“别这么说,老崔,功劳是大家的。”
同事小白兴冲冲也添了进来,“局长刚才拍着我肩膀说,好好干,到时候给你们记功。我看照这个速度,不出三个月云家也是咱们的囊中之物。肖科,你说一年破两个案子,怎么也得让我捞个三等功吧”
肖宇飞没好意思说,自己干了十几年公安,也没评上过三等功,小白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能盖过自己并且,小白有个致命缺点,爱自作主张,这点很招人烦。调查赵自海的案件中,明明派好工作给他了,他偏插手到别人那指手画脚,惹得其它同事来自己这告状。
肖宇飞板起脸问他:“别老想着记功,让你查赵自海逃逸的事呢怎么还没有进展”
小白顿时蔫了,“查着呢,没进展我也没办法啊。象他们这种人哪个不是狡兔三窟,兴许觉出不妙早跑了。”
“跑也要知道跑哪去了。”
“知道了。”小白推推眼镜,恹恹地转身而去。
老崔笑呵呵打圆场,“新人,得慢慢练。”
肖宇飞摇头,不知怎么说好,“对了,老崔,环亚的账目我看过了,实在是”他挠头,非常不爽,“哪都查不出破绽来。”
老崔毫不意外,“就是呐。查来查去哪都没问题,邪”
“还有,”肖宇飞说出了心里的疑惑,“这次赵自海的案子也蹊跷。总感觉是有人喂了一口饭到嘴边,什么都不用你干,张嘴就吃。我参加工作这么多年,还没这么轻轻松松破过案呢。哪次不是点灯熬油的,要是个个都象他这个似的,兴许我早升成局长了。”
老崔更逗,“你升局长,我升什么呀我可比你早参加工作十多年呢。”
笑过一阵后,老崔神秘地拉着肖宇飞到一旁,透露了一个他从别处听来的消息:过些日子,省里要派调查组下来了,很可能又重提云家的案子。他让肖宇飞有个心理准备,不管能不能破案,该有的调查步骤要尽快提出来。赵自海的案子再成功,不拔除了云家,还是说明经侦科的工作不到位。
肖宇飞敲着自己但阳,百般头痛。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时间五月下旬,山间最惬意的季节,各种不知名的野花也来凑热闹,放眼看去,茵茵草甸象铺开的一袭花毯。于是,拣上天气晴朗的日子,许平安会陪云坤往后面的山上走一走,既是锻炼了身体,也避开老宅里众人的眼神,创造些独处的机会。
从老宅往上走约二十分钟的位置,他们发现一处美景,有潺潺溪流和遮天绿荫。这个无人打扰的隐秘之地成了两人的伊甸园。
老宅上下的人常看到他们牵手而去,又牵手而回,既有默契,又有点小情人间欲盖弥彰的娇羞。若是仔细观察的话,能看出许平安眉梢的青涩逐渐褪去,增添了几分春风旖旎的韵致。而云坤苍白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红润。用管家老余的话说:好得吓人。
对云坤来说,这是自父亲去世后最恬静的一段时光。当夜深人静,他搂着依偎在自己身边的许平安,听着她平稳悠长的呼吸。云坤惊讶地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噩梦连连,也不再想起相框中父亲那张肃然的面孔。
只可惜,这份宁静持续的时间并不长,那天小艾的到来彻底打碎了它。那天一大早,天空飘着丝丝小雨。吃过早饭后,许平安嘟囔着下雨天睡觉天,爬上床又去见周公了。
趁她睡觉,云坤处理了手头一堆事情。他非常小心避着许平安,不让她接触有关钱庄的事。一方面出于警惕,再有就是,万一临到东窗事发的一天,她知道得越少越好。全部办完再看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小雨淅淅沥沥整个上午都没停,雨虽然不大,可天阴得过分,看样子是酝酿着一场大雨。
当云坤揉着眼角放松时,阿图敲门请他下楼。出了房间,一抬眼,云坤看到二楼楼梯口,小艾站在那。第二次出院后,云坤叫她回新宅休养。过了将近一个月也没提让她回来。个中缘由不外乎是赵自海的死,云坤心存芥蒂。小艾来云家将近十年,护卫过云邴楠,又到云坤身边,她比阿图更了解云坤跟父亲的感情,也知道云坤后来的执念。开枪的事,说到底是太过了,当时的情况虽是危急,但阿图已然跟在后面,小艾完全不必采取这么激进的处理方法。
小艾垂低头,叫了一声二少。云坤扭头看阿图,不用说小艾出现有他的首肯。
“二少。”阿图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躲闪,“小艾带来个人,你应该见见。”阿图用了应该两字,完全不是平日里绝对服从的语气。
“是谁”云坤卷着袖口漫不经心的问。
“是齐神父。”小艾低声答。
云坤的神色立时舒缓下来。虽然不知小艾目的何在,但知道是他,云坤第一反应是平安应该很高兴,那是她的故人。“你叫平安一起来。”他没有看小艾,直接对阿图吩咐。
“你先看过人再说。”阿图没动,语气里透着严峻。
云坤心里腾起一丝异样,已经移开的目光又回去瞟他一眼。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坐在沙发上的齐神父连忙起身。
“云先生。”
“齐神父。”云坤握上他手,淡淡寒暄道,“几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
齐神父的嗓音象他身材一样宽厚,“比原来胖了,老吃西餐想不胖都难。”
云坤正要附和呢,听到一个怯怯的女声叫他,“云先生好。”因为下雨天,屋里光线不甚亮,到这会儿云坤才发现齐神父胖胖的身躯遮挡了一个人。沙发前面的茶几贴得太近,后面的人不能上前,得等齐神父退开半步让出空间来。待云坤看清那个问好的人,叫他好端端一怔,恍然坠进了迷雾中。齐神父随之的介绍又扔来更的谜团。
“这是许平安,你资助去意大利上学的姑娘。”
云坤最引以为傲的一点即是淡定。无论是天长日久与赵自海的交锋中,还是后来身处他枪口下,云坤总能保持一种平静。但此时此刻,这个优点荡然无存。他突兀地转过身,着单手握拳置于唇边。阿图和小艾不知何时跟到了他身后,见云坤这样,小艾上前轻轻而确定的低语:“二楼的是妹妹许如意。”
欢迎来到滴答
平安如意,孪生姐妹
云坤用力咬住自己舌尖,强迫着不置一词。定了片刻,他拨开两人,快步上了二楼,正当抬手要推开她房门时,斜下里一双手横了过来,“二少,等等。”是阿图。
“怎么”云坤没意识到自己眼中的狂怒有多吓人。阿图也不敢硬拦,他虚虚地抬手,请云坤借一步说话。
云坤压制着怒气跟他到了对面的房间,阿图轻掩上门,压低声音说:“二少,你稳住。平还不知道楼下的事,你不要操之过急,查清楚了再说。我也不知道小艾打哪找来的他们,但我相信平她没有害你的心。”
“这里面有你的份”云坤的怒火处在顶点。许平安对他的欺骗如此,几乎是不可饶恕的。
阿图老实地承认,“小艾找我,说她想查一个人。我就给她推荐了道上的朋友,但我不知道她查的是她。”
阿图也没有完全消化这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假的许平安。
云坤同样如此,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你侬我侬的亲人突然换了身份,其间的隐情、来龙去脉他一无所知。震怒的同时,也有淋漓冷汗袭上云坤后背。
“你这么确定她清白”云坤冷声问。
他这幅神情阿图太熟悉了,与发出指令抓豹哥时一样冷酷。这种态度搁到许平安头上挺让人寒心的。但他理解云坤,他不能忍受欺骗,长时间绷紧神经生活,稍有风吹草动会想得很多。
“二少是想当面质问她吗”
云坤怔住了,他完全是依着本能要冲到她面前,至于后面的事他脑子懵懵的,没来得及想。他压着眉心,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怎么看”
阿图说:“先问过下面的两人再说。”
云坤拍拍他肩,很是惭愧的说:“你提醒得对。”他背过身,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掉心里的怒火和急躁后,他拉开门把手,跨出一步他又退了回来,掩上门问阿图,“你相信她没有恶意”
阿图不想让自己的想法左右云坤,“她对你怎么样,谁说也不如二少你自己靛会深。”
云坤听懂了,他再一次拍了拍阿图的肩。
几分钟后,云坤又回到客厅。齐神父对云坤的蓦然离去有些摸不到头脑,“云先生要是忙,我们可以稍后再来。”
云坤摆手,“没事。”他盯着那个真正的许平安,“你叫许平安是姐姐”
女孩点头,“谢谢您送我读书。”
姐妹俩一模一样,包括高矮胖瘦。但区分两人很容易,她们的差异显而易见。妹妹活力奔放,她则是沉静羞怯。单从坐着的姿态就大不相同,她拘谨地交织着双手夹在膝盖里,肩膀也不舒展。而楼上的那位,永远是挺胸昂头的。
云坤调转目光,看齐神父,“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四年前你带来的不是她,是妹妹。你当时也没讲她叫许如意。”
齐神父用力搓了搓手,很尴尬,“这个事情云先生听我慢慢解释。”他有一点口音,讲起话来需要别人全神贯注地听。“当初来云先生家里骗钱的是妹妹许如意,我当然要带着她来承认错误。她在路上跟我讲,来你这里是顶着姐姐的名字,我想这个不是多么重要,见到你后也就没有提。云先生你宽宏大量,不单没有追究责任还提出让她上学”
云坤打断她,“所以去读书的是姐姐,不是妹妹。”
“对。”
云坤再次看向姐姐,他无法顺畅地叫出她名字,总感觉这名字属于另一个人。
“你妹妹这些年在哪”
她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
姐姐说:“我妹妹如意六岁时被人贩子拐走了。后来,我们再见是四年前。”
时间回到四年前,十七的妹妹许如意回到家乡。她的归来让姥姥和姐姐都分外惊喜,她们没想到失散十一年后还能再重逢。但这种喜悦因为一无所变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家还是那个家徒四壁的样子,贫困窘迫的日子跟许如意离开时没有两样,甚至还要糟。风烛残年的姥姥比老屋更摇摇欲坠。她那颗跳动了七十余年的心脏走走停停,象随时可以停摆的旧挂钟。
镇上的大夫说,老人很可能在某天睡着后再也醒不过来,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安放心脏起搏器。而那五万多的手术费对这个家来说,不啻于天文数字。不要说五万,就是五千她们也没有。姐姐靠着教区资助,勉强读完了高中。她已经为自己想好了下一步出路当修女。
妹妹许如意也拿不出这笔钱。祖孙三人抱头痛哭过一场后,姥姥很是欣慰地告诉她们,病不治了,知道丢了的如意还活着,她已经很感恩,感谢天主让她在临死之前还能见上一面。但许如意不甘心看着姥姥死,她绞尽脑汁想办法要凑够那五万块钱。可她家地处大山深处,既无便利的交通也没有可挖掘的资源。村里剩下的全是行动不便的老人,但凡有点本事的全迁到了十几里外的镇上。
最终,妹妹许如意走家串户,从那些活标本似的老人手里收购了一些老银镯子或是其它古旧东西,卖到镇上的文物贩子手里挣了一千多元。兴冲冲拿回家时,发现姐姐跑到几里外的教堂,跟着修女学弹风琴去了。气得许如意追过去跟她大吵一架。吵声惊动了堂里的齐神父,他才知道那个从小在教堂里玩耍的许如意回来了。肯定了她的孝心后,齐神父还是让妹妹去给姐姐道歉。
妹妹如意徘徊在院子里迟迟不去。这时,教姐姐弹风琴的修女出来,偷偷塞给许如意二十块钱,说是帮姥姥买点东西吃。许如意看她也是清苦执意不要。修女就跟她坐在院子里慢慢聊起来。说来说去,修女提到她刚知道自己父亲去世了,除了替他祈祷早日天国,自己也无法为父亲做些什么。
后来,姐妹俩回家的路上,姐姐给妹妹如意讲了修女是个私生女,据说父亲是个有钱人,只可惜五十出头就死了。说者无旋者有意,许如意知道修女与自己年龄相当后,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里形成了。她花了几天的时间,跟修女领,套到了有关她父亲云邴楠的消息。然后,趁机偷了据说父亲送给母亲的戒指,只身踏上了赴深州的路。
十余天后,她拿着骗来的六万块钱回到家乡,却得到了姥姥去世的噩耗。钱也没有用了,伤心失望的许如意托姐姐把钱捐给教堂。姥姥是虔诚奠主教徒,钱捐了她也一定高兴。没了牵挂,许如意要离开家乡了。而姐姐拿着这些钱不踏实,她大约猜到妹妹如意做了什么,趁着与神父告解时,一五一十说了。齐神父知道后,主动去问许如意,她也没隐瞒,承认是假借修女的名义,骗来了六万块钱。耿直的齐神父不能稀里糊涂收钱,他带上许如意找到了云家,准备退还这笔钱。
后面的事如他所说,云坤并未追究,反而提出送许平安上学,因为当初她来云家时,所提的要求就是由云家担负自己大学四年的学费。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云坤坐在床边,默默注视着床上酣睡的她。他要花上半天的功夫消化掉刚才的故事,再用全新的名字许如意来称呼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女孩。姐姐已经说了,留学的是她,那么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每次谈起留学话题,总被她七绕八绕,或是用各种事情岔开掉。
云坤最好奇的是这么些年,她在哪做什么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里但这一切没有答案。连姐姐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因为当初妹妹说得特别含糊,她和姥姥沉浸在喜悦里,也没死乞白赖追问。现在再回忆,根本没什么印象了。云坤相信姐姐说的是实话,她感恩戴德的,恨不能掏出心来那般诚实。
窗外的雨声渐大,预想中的大雨来了,哗哗声传进屋里,吵醒了床上的许如意。她缓缓睁开眼,看清云坤在眼前,于是四脚着地爬到他腿前,唔哝道:“我是不是睡到该吃晚饭了”
“午饭。”云坤淡淡地答。
她枕着他腿,小狗一样蹭来蹭去,迷迷瞪瞪的,“可我不想吃,还想睡。”
她这睡眼惺忪的样子特别有种憨态。每回遇上她耍赖,云坤一准纵容地敲她个毛栗子,然后放弃原则陪她再睡片刻。避着人时,他愿意迁就她,就象她想尽办法逗自己开心。听过姐姐的叙述,云坤已经没了滔天怒火,那个倔强的丫头越发让他雄。但这种雄无法抵消他心里的疑虑。云坤比一般人有更强的戒备心理,无法接受带着谜团背景的人存在于自己身边。接下来,他选择了开门见山,“你知道我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吗”
她还混沌着呢,眼皮半睁半闭,“睡懒觉”
“是欺骗。”
她含糊地应一声,闭上眼象是又要呼呼大睡。
说实话,云坤很想看她如何反应,他刻意歪头凝视她,然后一字一顿,“你最不能容忍什么许如意。”
她眼睛倏地睁开了,前一刻还挂在脸上的迷糊荡然无存。不单如此,她整个身体都变僵硬了。
云坤有种透彻的解气,“还好。”
“还好什么”她下意识地问。
“还好我们反应差不多,要不然,我真象傻瓜被你耍得团团转了。”
“你派人查我了”她这声音也清醒无比。
云坤没承认也没否认,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意识不到自己的表情看在许如意眼里,是何等的冰冷和不屑。她撑住床沿,从他腿上脱离,却被云坤一把抓住,“不说点什么吗”
“你查过了还问我干吗想看我态度老实不老实”
“我想听你亲口说。”
“那你要失望了。”
“许如意”云坤咬牙切齿地叫着这个让他陌生的名字。他恨这名字,令他有种错位感,不知那些过往叼蜜该如何安置。归于她还是楼下那个满怀感激的许平安
她试图拨开他手,一下两下没有拨动,她扬起脸,充满敌意地望着他。
气氛陡然降至冰点。难道错的不是她不该因为欺骗而愧疚或是乞求他的原谅云坤没有见识过她这种铠甲似的冰冷,消失的怒火又被勾了起来。他恶狠狠扯住她睡衣的领口,“不要以为我还能象上次那么原谅你。”为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支付学费,他做了,很快也就忘了。不投注感情的事谁也不会放在心上。如果不是齐神父再带着她回来,云坤能想起的只是父亲曾做过的一件黄事。
“我没想让你原谅”她的气势比他更强悍。
云坤有种失控的慌张,那个被他拿捏在手心里,以他的喜怒哀乐为中心的人不见了。她抗拒、决绝,凛冽得象一块冰,完全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他的怒火眨眼间蜕变成无措,仿佛又重回噩梦里,找不到刀时,无力茫然的他原地打转。他用力将她扯进怀里,压抑着从心底泛起的一波波寒颤,“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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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人停了半天,才幽幽地说:“是你先这么看我的。”
窗外吹进水汽浓重的凉风。云坤感到冷意的双重夹击,此刻的冷更突显怀里那个身体的火热。他俯身寻找她的唇,迫不及待要攫取来自她的暖意。云坤想,她永远不会懂,自己有多怕冷。唇齿相依的纠缠中,他探进她睡衣里,抚摸着她妥帖温热的肌肤,云坤满意地在心里长吁一声。熟悉的感觉慢慢回来了,不管她叫什么,这个带给他热力的身体没有变。于她,也许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而对云坤则有一重陪伴的意味。经年累月的孤单和沉甸甸的黑暗里,她是光,是热,是透进他世界里的一抹清新。
云坤带着几分恨意咬噬她,报复她刚才的冷硬态度。她逐渐有了呼应,僵着的身体也慢慢酥软,衣衫半褪之际,她鼻端溢出碎碎的俄吟。云坤最是得意她情动这刻,温顺的她如春泥一般,任自己,丢失的掌控感渐渐回来了。他就到她脸旁,细细描画着她唇角,不甘心地追问:“这些年你</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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