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9章

    蓝学长原本想一直陪叶涵，但在叶涵的坚持下只好作罢，於是保健室只剩下她与保健老师两人，但老师她事务繁忙，故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叶涵独自一人躺着。m4xs.com
    帘子拉起後便自成一个小天地，叶涵躺在病床上半梦半醒，迷糊中似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她睁开眼竖起耳朵聆听，便听到了公关的声音，还有副主席的。
    她原是无心一听，直到听见了她们聊起自己时，彻底驱走睡意，一股冷意自脚底蔓延至後脑杓，使她背脊一凉。
    「主席？妳说我们主席？哦，那个逼走文菱学姊的双面人哦。」那是副主席的声音。
    叶涵一颤，对於自己听到的话有些不敢置信。
    「嗯啊，就那个心机很重的那位，每次开会都觉得很倒人胃口。」她的口气尽是嫌弃，彷佛谈论着垃圾一般厌恶，「硬摆出主席的样子，都不知道大家不过是等着她出糗而已，每次都在那一头热，超烦的。」
    副主席摊手，「没办法，她就以为自己是真正的主席啊，都不知道当初是故意作票让她当选的——不觉得很好笑吗？哈哈哈，每次看到她那样子都觉得她很可悲啊。」
    叶涵咽了下，浑身发冷。
    「她到处说自己有多从崇拜上届的主席学姊，结果私底下介入两人感情之中当小三，而且我听学姐说，她根本不是崇拜学姊，是想藉故接近副主席学长而已，真的很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现在学姊也如她所愿的休学与分手啦，一切都照着那婊子的计画走，真的觉得学姊她很可怜……要不是学姐说别搞她，现在休学的人就是叶涵了，啧。」
    「对啊！到底为什麽是叶涵留下而不是学姊？她能不能自己退位啊——明明没做什麽事整天霸着主席的位子，真的让人很想翻白眼。」
    她何尝不想做事？可她就是一个被这些人架空的主席，到底还能做什麽……叶涵痛苦的闭上眼，有苦难言。
    「没差啦，现在整个班联会都只听妳的啊，有没有叶涵都无所谓。」公关如此说道。
    「嗯哼，反正她就是一个不被需要的人而已，我们也别动怒了。走吧，我也擦好药了。」就在叶涵以为她两人要离开保健室时，脚步声忽然停下。她深吸口气，以为两人又要说什麽恶毒的话语，谁知话锋一转，转到了江仁馨身上。
    「欸，我们那个指导老师啊，超袒护叶涵的。」副主席说道。
    「对啊，超明显的偏心啊，可一个指导老师又能干嘛？」
    「就很不爽而已啊，明明事情都是我在做，那个老师对我一眼也不瞧欸，连我自己主动去找她聊天她也对我很冷淡。」
    「没事没事，」公关赶紧出言安抚：「我听说，下届指导老师会换人。」
    叶涵睁大眼。
    「真的？换谁啊？而且为什麽换人？班联会真的有这麽棘手吗哈哈哈——」
    「不是棘手，是听说她要离开了。」
    那瞬间，叶涵的周遭陷入一片寂静。www.luanhen.com
後来她俩又说了什麽叶涵全没听进去，她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与自胸口传来的疼。
    江仁馨会离开吗……叶涵慢慢阖起眼，原来真正让人难受的不是恶意中伤的谣言，而是从别人口中听见那人要离开的消息。
    叶涵这才发现两人之间的关系有多薄弱，只要一出校园，她们便什麽也不是了。意识到这点，她蜷曲身子，忽然好想见到那个人。
    枕头旁是昨天江仁馨借给自己的红色围巾，叶涵伸出手往自己怀里攥，鼻尖凑近，深深埋进其中，不禁悲从中来。熟悉的馨香萦绕鼻梁，她低呜几声，胸口胀得很疼丶很痛，她一直觉得对江仁馨不过是有些好感，可此刻，她知道她真的把这个女人往心里去了。
    要不为什麽她彷佛快窒息一般难受？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试图平缓情绪。她慢慢松开手，疲倦得睁不开眼。那围巾红得如火焰一般，彻底灼伤了她的双眼与心。
    如果她不是她的学生就好了……如果她再长大一些，与江仁馨与别种方式相遇，是不是结果就会不同了？叶涵知道，自己永远找不到答案。
    然而这答案，也用别种方式烙印她身上，永远无法抹灭。
    蓝学长考到驾照的那天，碰巧遇到第一次期中考结束，故提早放学。他早早在叶涵教室前等她收拾好书包，这般雀跃的模样也让叶涵忍俊不住。
    「你至於吗？」眼看眼前的蓝学长彷佛长了两个毛茸茸的耳朵，叶涵失笑，背起书包与他并肩离开校园。一路上她听着蓝学长滔滔不绝地说着那天考驾照的情况，又听他说自己打工了好久才得以负担头期款买辆新车……叶涵微笑倾听，心思却有些飘远。
    终於发现她心神不宁，蓝学长问：「怎麽了？妳有心事吗？」顿了瞬，叶涵便将那天听到的话过滤後转述给学长听，毕竟关於主席学姊的事，自那天起一直梗在她心中，时时刻刻提醒她有个人因为自己离开了。
    语毕，蓝学长收起几分笑容，淡淡却不容置喙地说：「跟妳无关，叶涵，她休学是因为她有自己的考量，并不是因为谁，即便真的因为谁，那也是因为我，」大掌往叶涵头上一盖，揉了揉，「所以，别自责。」
    叶涵点点头，心宽几分。
    两人走到校门口对面的停车场，叶涵一眼在车阵中认出那台宝蓝与白相间的崭新机车，眼睛一亮。见她如此，蓝学长得瑟一笑，将安全帽往她怀里塞，灿笑：「棒吧？我可是一眼相中这台车，又帅又好看。」
    他一边说一边抚着自己的机车，见他视如珍宝的模样，叶涵点点头，长腿一跨便坐上了他的後座。她彷佛能闻到尚未散去的皮革味，与自学长身上传来的阳光味道。
    「戴好了吗？那我们——」
    「叶涵？」
    一道熟悉的女嗓介入二人之中，叶涵惊讶的回头一看，一见到手里握着车钥匙的江仁馨有些吃惊：「仁……老师，妳怎麽在这？」
    「我看早上天气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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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把车停外面，倒是妳，妳做谁的车？」她一边问一边用视线打量这对学长学妹，她看向男方胸口，喃喃：「蓝宸军……你也是班联会干部吧？」
    「是啊，老师，我是上届副主席。」蓝宸军掀开面罩，爽朗一笑，「老师，妳放心，我有驾照，很安全的。」
    然而江仁馨的目光仍然盈满迟疑，定格於叶涵脸上，也不知怎麽地脸色一沉，像是叹息般地道：「你们要去哪？妳坐我车，我顺路载。」
    蓝学长眉梢一挑，回头看了眼叶涵忐忑的神色，点点头，「好啊，那麻烦老师先帮我顾一下叶涵，我六点再来校门口过来接她，可以吗？」
    江仁馨看了眼腕表，点点头。见两人无视自己商议着，叶涵有些无奈，但还是慢吞吞地下了车，将安全帽还给蓝学长，而那幽怨的眼神让他噗哧一笑，欲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时，一对上他身後那道怀疑的视线，便收回了手。
    「那麽，晚点见。」
    见学长就这麽转油门扬长而去，叶涵心里略无语，但一想到是谁在等着自己，心中又忍不住一喜，但又想到她可能就要离开了，忍不住黯淡下来。
    江仁馨走到她面前，那五味杂陈的脸色让她的眉微微一皱：「怎麽了？」叶涵欲言又止的看着她，踌躇半晌仍未果，她便拉着她上自己的车。
    关上车门後，江仁馨随意问：「应该不会不开心吧？我其实只是有点担心学生骑车安不安全……」她咳了一声，不自然地说：「好像有点鲁莽。」
    「不会。」叶涵摇摇头，「学长很可靠的，不用担心啦。」
    「他是妳男友吗？」
    江仁馨的语出惊人令叶涵一震，她睁大双眼错愕地看着江仁馨带笑的侧脸，猛摇头，「当然不是！他只是我学长！」然而见她笑容多了几分暧昧，她略绝望。
    「好嘛，不是就不是，我开玩笑的。」江仁馨柔声安抚她，又说：「如果有妳应该会跟我说，但没听妳提过，所以我也只是问问。」
    「那……妳有吗？」
    江仁馨微愣，那时直视前方车况的她没能见到她忐忑的脸色，轻松道：「妳也八卦我啦？真想不到妳也会好奇这种事。」
    「就……年纪好像也差不多了。」
    「叶涵！」她咬牙，瞪她一眼，瞧她低笑不止有些来气，哼了声。叶涵慢慢停止笑声，拼命掩藏慢慢扩大的悲伤，扬起嘴角道：「妳发喜帖的那天，能不能亲自给我一份？」
    江仁馨一凝，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将勾至右耳後的发放下，遮住了侧脸。副驾驶座又低低传了一句「若不愿意也没关系啦，我就说说。」
    江仁馨往上一看，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一片蔚蓝。
    红绿灯前，车子停下。她放下手，转头朝叶涵莞尔一笑，张唇轻道：「好。」
    放在大腿上的双手微微收紧，叶涵仍笑得自然丶笑得平常，彷佛一切都没发生丶没有改变。不自觉地，她脱口问：「妳会离开学校吗？」
    江仁馨一愣，神色多了几分迟疑，徐缓道：「也许会，也许不会，我也不知道。」
    叶涵点点头，将话硬生咽下，吞回肚里，永不见天日。
    「就算哪天我真离开学校，我也会联络妳的，所以不用太担心。」她重新将视线放回前方，轻松道：「没有这麽轻易失联啦，只要妳还记得我这个老师。」
    很多人对叶涵承诺过不会消失丶不会离开，叶涵信了，全信了。
    她记得所有的伤心与快乐，扛着所有思念的重量踽踽独行，挥别了学长，告别了江仁馨，也弄丢了自己。
    她没有怨过谁丶恨过谁，所有她曾往心里去的人，叶涵不知道从何恨起丶怨起，想起这些人，叶涵是怀念多过後悔。
    只是，她还是在上了学长的後座，抱住他的腰时无法自己的大哭。
    驰骋於平坦公路上呼啸而过的风彷佛撕碎了自己，叶涵知道，在那当下她已经跟江仁馨告别了。她一直都知道与江仁馨不可能有结果，可她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坚强。
    学长的手轻轻放在她的手背上，指腹摩娑。
    夜景再辽阔，也比不上有江仁馨身影的天空。这世界太大了，一转身就是一辈子，叶涵一点也不希望江仁馨离开，可她无力回天。
    她终究会有自己的家庭丶自己的婚姻，甚至是自己的人生规划，叶涵知道自己不在她的蓝图中，可在她的蓝天里，有江仁馨的身影。
    「别哭了。」蓝学长一边说，一边将她的头往自己右肩上靠，另一手拎着啤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叶涵吸了吸鼻子，木然地看着眼前美景，任着凉爽的夜风拂过脸庞，心里难受得无处宣泄。
    「很闷的时候，就喝酒吧。」啤酒递到自己眼前，叶涵接下，一口接着一口。
    「我不能醉，我还得骑车载妳下山。」他含笑的话语在叶涵耳里是最熟悉的安慰。她转头，看着蓝学长含笑的双唇，不知为何想起了江仁馨。
    「接吻……是什麽感觉？」
    蓝学长一震。
    叶涵知道自己没有醉，可那当下她是真想问这个问题。她看着江仁馨总有想吻她的冲动，但冲动只是冲动，她没胆踰矩。
    啤酒咽下後是苦涩的，很苦。
    「妳想知道吗？」他的双眸很深丶很深。
    叶涵忘了自己究竟说了什麽，是点头还是摇头她也忘了，只记得蓝学长有对很长的睫毛，还有带些凉意的唇。那双唇没有她想像中的柔软，也比她所想得更苦涩。
    「叶涵，别哭。」大掌捧起她的脸，指腹轻轻抹去她的泪流不止。她听到他沙哑地说：「记住，这就是跟不爱的人接吻的感觉。永远，都不要欺骗自己的心，答应我。」
    「这种痛苦，由我承担就好。」
    她的初吻丶她的初恋如那罐啤酒一般苦涩难咽，让人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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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学长的初吻在140章曾提过。天凉了，大家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