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她在坚持什么？

    
    李梦雅和阮城良的婚礼早在一个月前就如期举办。因为李梦雅的代嫁新娘身份，杜家人怕穿帮，硬是连回门这种基本礼节都免了。李梦雅自那日出嫁后就再也没回过杜家。好在阮家与杜家相距较远平时也没有什么来往，阮家的人并不认识这位传说中的杜家小姐，这李梦雅嫁过去这些日子也并没有给杜家带来什么麻烦。大家只当她是真正的杜家小姐。
    许默有一肚子的疑问，她实在是搞不明白。那天明明是吃了李梦雅送来的饭菜，为什么一觉醒来自己会在那么遥远的地方？李梦雅同样吃了那饭菜为什么她会没事？难道是李梦雅在背后搞的鬼？
    她思前想后硬是想不通。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她不明白的秘密。李梦雅整日跟在她身边应该没什么秘密才对。
    杜老爷自从她回来后就没正眼瞧过她，在他眼里她只是个交易品。之前是寄希望与汪家，后来汪家无缘无故地退婚，他也就死了这个心。再后来南边的阮家愿意联姻，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只是如今该有的目的都达到了，他这个女儿看起来像是多余的。可她偏偏选择这个时候回来，不要坏了他的好事才好。
    “女儿，”杜老爷假意咳嗽，意在提醒她。许默早知道背后有人，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个把钱财看的比什么都宝贵的外祖父。
    “父亲找我何事？”远处的天空传来阵阵雁叫声，一望无际的田野里一片荒凉，她坐在顶层的阁楼里，默默地欣赏着深秋的姿势，原本想借此逃避这些天的忧伤，无奈还是被现实拉了回来。
    “那个，你也知道如云她代替你嫁给了阮家小子。父亲只希望你以大局为重。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以大局为重，说的多好听，明摆着叫她不要去阮家闹事嘛，这话里的意识她还是听的出的。
    “父亲放心，既然他们已经结婚我就不会再去打扰。也不会…”她停了停，声音却加重几分，“也不会给父亲造成任何麻烦。”
    杜老爷见她如此懂事，稍稍地放了心。不是他绝情只是如今的状况她要是出现在阮家肯定会掀起轩澜大波，到时事情肯定下不了台。与其如此还不如对她绝情点。
    杜老爷说完了该说的话丝毫没有多停留一刻，借口事情很忙，蹬蹬蹬地下楼去了。
    许默坐在阁楼上，说不出的悲伤。眼泪像是受到命令般，一颗一颗排着队整整齐齐地跑了出来。她把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不愿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悲伤。莫名其妙的被汪叶寒退婚，莫名其妙的被绑架，莫名其妙的被人顶替结婚。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她？
    “梅梅”阮城良站在拐角处，看着她这幅自怨自艾的样子，难过之极。“你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我，我这就去跟家人说清楚。”说完拔腿就走，许默一个箭步，拉了他的衣袖，匆忙中差点滚落下去。他伸手一接，她就这样跌落在他怀里。对望中的两人，拨动着心底的那根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她的眼底除了他还是他。他的心里除了她还是她。良久，她从他怀里挣脱，站稳脚跟。
    “我承认之前是喜欢你，可是如今你既已结婚，我们之间当了断才是。不然你对不起如云，我也对不起杜家。”
    “梅梅，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你明明知道我跟李梦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阮城良不愿相信，不愿相信他喜欢的她会说出这些伤人的话。
    “相信又怎么样，不相信又怎么样？你还能改变现状吗？你明知道如云是代替我嫁给你，可你发现后并没有在第二天就退婚啊，你还不是把利益放在了首位，你还不是选择了牺牲我。”她转向他，泪水沾满了整张脸，声音逐渐颤抖，像是憋足了最后一口气。“我决定不喜欢你了。不管之前有多么的喜欢你，崇拜你，这一刻开始我不会再那样了。”
    阮城良被她这话吓了一跳，整个人呆住了。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步。他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一切，该怎么告诉她这背后复杂的关系。如今的他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某人的阴谋啊。他是不是该给她一些时间，等他找到充实的证据她应该就可以相信他了吧。
    “好。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也不逼你。有些事我现在还不方便跟你说，只希望一切结束后你还记得我，还记得我曾经喜欢过你。”
    她转头，看见他的背影就那么直直地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有那么一丝后悔。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她只知道面对他的时候她已不再那么单纯，她会想到那晚的自己，会想到李梦雅的背影。她与他，一个月，却像是隔了一万年。物是人非原来如此凄凉。
    许久不见她下来，钱太太怕她想不开听了杜老爷的话上来看个究竟。这才发现自个的闺女在阁楼上吹冷风，看她的脸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不像想不开的样子。这才稍稍放了心。
    “妈，你也是来劝我的吗？”她知道母亲一定会来，也知道母亲一定会开口劝她。与其让她担心，倒不如自己先让她放心。
    “梅梅，”钱太太过来，抚了抚旗袍，和她并排坐在一块，欣赏着远处的风景，“妈妈知道你不开心，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妈妈也不敢妄求你的原谅。还是那句话，大家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你得原谅他们。有一天你会知道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误会。妈妈不希望看见你伤心难过。”
    许默把头轻轻地靠在了她的肩头，伤心难过的时候母亲的怀抱是最温暖的慰藉物品。她想了想，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知道。我知道这里面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我也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的心还是很难过。我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变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么？”刚刚擦掉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她坐直身，看向钱太太。“妈妈，你说是不是我不好。所以上天要这样惩罚我？”
    钱太太看见闺女这幅模样，心碎了大半。手一伸，把她揽在了怀里。“宝贝，这不是你的错。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不是你的错。你一定要好好的，等到那一天你会发现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你的错！”
    她嗯了一声，重新靠在了母亲的怀里。这样的姿势，这样的暖言暖语，有母爱的孩子真好。虽然是她名义上的外婆，可这不证明了母亲当年过的挺好么，这样看来母亲并不如传说中的在杜家受到虐待啊。
    她抱紧了钱太太的腰，像小猫一样猫在了她的怀里，许久，像是快要睡着了声音小的像蚊子的叫声：外婆，谢谢你。
    有人疼的感觉真好。
    自那日回来后杜家上上下下对她采取了回避的态度，除了杜老爷和钱太太，其他族里的长辈和下人她愣是一人也没见到。她的活动范围除了自己的闺房就是家里的后院，外面的大街是一次也没让出去过。
    杜老爷早派了人在远处监视着她，家族的生意好不容易重新振作了起来，他可不希望又悔在她的手里。
    许默当然知道他们的心思，自那日回来后父亲对她微妙的变化已引起了她的注意，这点小心思她还是猜的到，反正也没事可做，她也就乖乖地配合起了他们。
    父亲对家人宣称她受了惊吓需要静养，让家人最好不要打扰她。
    理由倒是挺充分，不过她可一点都不像受了惊吓的样子。静养倒是静养，可惜她却受不了外面的诱惑，偷偷地跑出去好几回，只是未曾被人发现。这样的日子过得也挺惬意，她渐渐忘了自己正被变相软禁中。母亲怕她寂寞，偷偷地领了一丫头进门，说是远房亲戚，暂时在家里住些日子。可这丫头却每天跟在她的身后，做起了贴身丫鬟，一点都不像亲戚的样子。她明白母亲的心思，亦不揭穿她。只是按部就班地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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