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小肚鸡肠

    
    “一百一十块上品灵石！请问还有道友要加价吗？”
    主持人笑的合不拢嘴，每个拍卖品的最终定价她都是会有抽成的，这次这个九转凝神丹的拍卖价早就超出了实际价值了，委实给了她不小的惊喜——到最后还在竞拍的只有两人，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有仇，在互相抬价呢。
    简亦之脸色差到了极点，虽然说他继承了萧为止和魔修天狰的身家，但萧为止从前不愁修炼的资源，对灵石也不甚在意，而天狰身为一个魔修，灵气对他来说毫无用处，虽说攒了半储物镯的灵石，但全都是中品灵石。
    任他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也会为了钱发愁，方才他报出去的价格，几乎算得上是他全部家当了。
    所有人似乎都被这天价给惊到了，拍卖大厅里一片寂静，简亦之的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然而没过多久，主持人就眉开眼笑地开了口：
    “一百一十块上品灵石，另加一套地阶中品功法，经鉴定，价值五万中品灵石，请问还有道友要加价吗？”
    五万中品灵石就是五十块上品灵石，简亦之咬着唇，脸色阴晴不定，几次把手按在储物镯上又挪开……要是以物作押的话，他身上也有不少好东西，不过大多都是从前在盈天宗时师尊给他的，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他不敢拿，除此之外就几乎都是魔修的东西了。
    主持人已经在慢悠悠地倒计时了：“三——二——一。”
    随着“叮”的一声轻响，代表这瓶丹药已经成功拍卖出了，简亦之慢慢呼出一口气，一颗心沉到谷底，在黑暗里又坐了一会儿，后面的东西他也懒得看了，不知怀着什么心情，起身朝外走去。
    在后台用号码牌换到拍卖到的剑诀之后，他连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就塞到了储物镯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久前被“玄天铃”伤到了神魂，没走几步，他感觉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识海也一阵翻涌。
    说起来神魂和神识同出一源，却又有所不同，如果非要解释，神魂更接近于凡人话本里所流传的“灵魂”，人类的神智、记忆等等全部依附其上，是一个人之所以存在的根本。金丹之前神魂和神识一起存于紫府之中，等金丹之后神魂就可以脱离肉体而存在，若是肉体受了重伤，就可以神魂离体夺舍别人而再生。至于神识，是依附于神魂，在练气期就可以修炼出来的一种可以对外感应和攻击的无形之物。
    就这么一路走回去，等到了客栈时简亦之脸色已是十分苍白。他打开阵法，推开门，一抬头，在看到屋内的身影时愣了下。
    “你怎么已经回来了？”
    施玄玑倒是对他的出现毫不在意，坐在桌边，喝了一口茶，笑道：“拍到想要的东西自然就回来了，师弟也这么早回来，是不是也已经拍到了合心的东西了？”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简亦之心情一下子又跌落了下去，一开始期待太大，导致现在落差也很大。
    他迁怒地瞪了一眼施玄玑，脸色难看地在另一边椅子上坐下。
    施玄玑察言观色，试探道：“师弟……没有拍到？”
    “别提了，”简亦之挤出几个字，“钱不够。”
    “师弟真该早点说，”施玄玑惋惜地叹了口气，“这样我也能事先补贴你一二了。”
    “不用你假好心。”简亦之嗤之以鼻。
    坐了一会儿，简亦之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哪儿还有可以治疗神魂受伤的药？”
    施玄玑眉头一挑，看向他，那双似能看透人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了然，显然是知道了简亦之想拍又没拍到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不知为何，他脸上的表情竟变得有几分古怪，欲言又止，惹得一直看着他的简亦之皱起眉，不解地眨了眨眼。
    室内静了好半晌，施玄玑才整理好心情，慢慢开口：
    “修复神魂的药，我恰好知道一个，”他叹了口气，“不过师弟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简亦之阴沉沉地盯着他：“你说。”
    “实不相瞒，师兄之前确实带了不少钱出来，不过方才拍卖会上，用的一点也不剩了，”施玄玑清了清嗓子，“这几日的房费……”
    简亦之先是一愣，转瞬怒了：“你刚才还说你有钱可以帮我的！”
    施玄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坦然道：“那自然是客套话，师弟听不出来吗？”
    “你……”简亦之被他这么一噎，话反而说不出来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勉强找回气场，“你怎么不继续装了？”
    施玄玑挑挑眉，漫不经心地笑笑：“师弟一直防着我，也怪没意思的。”
    简亦之盯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面上怒气渐渐隐去，冷笑道：“你倒是突然坦荡了。不就是房费吗，我替你付总行了吧。”
    “那就多谢师弟了。”施玄玑真挚地道。
    简亦之又等了等，见他还是没开口的意思，只能强忍着怒气自己问：“那消息呢？”
    施玄玑慢悠悠地把他一望，漆黑的眼睛里升起一丝笑意，像浸了一条星河，惹得人移不开眼。
    简亦之心神一个恍惚，耳边听他笑吟吟地道：“……是我在一处秘境里几乎丢了性命才打听到的，若是外人，少说也要十万中品灵石吧，但师弟不是外人，我给师弟打个对折如何？”
    “你别欺人太甚！”简亦之被他狮子大开口惊得一个激灵，想要发作，碍于主动权不在自己这里，只能忍气吞声，“你刚刚还说房费……”
    “我只说了如今我囊中羞涩，付不起房费，”施玄玑眨眨眼，看起来十分无辜，“又不曾说这就是消息费，还是说，师弟觉得为兄一条命换来的消息，不值得五万中品灵石？”
    简亦之如今哪里还不知道被他耍了，忍不住就按上鹤唳的剑柄，施玄玑却一点也不急，甚至还好脾气地笑了笑，在他拔剑前，只用一句话就止住了他。
    “师弟消消气，万一为兄受惊，把不该忘的给忘了就不好了。”
    简亦之脸色黑如锅底，手指张了又合上，最终还是从剑柄上挪了开来，咬着牙，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五万中品灵石对吧？”
    施玄玑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眼里笑意盈然：“对，不涨价啦。”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施玄玑恐怕早就粉身碎骨了。简亦之将数好了的灵石装入储物袋里，“砰”的一声扔在他面前，吐出一口气，冷冷地道：“你数数。”
    施玄玑眉梢微挑，看了看储物袋，又看了看气得脸色发青的简亦之，静了片刻，才缓缓伸出手，“我相信师弟。”说着，他倒也没数，就这么把储物袋收了起来。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简亦之居然真的就这么把钱掏了出来，这简直，简直单纯到有点匪夷所思了，倒让他生不起再戏弄的心思了。
    沉吟片刻，施玄玑问道：“师弟知道凤还草吗？”
    “听说过。”简亦之道。凤还草是一种十分稀有的天地灵草，但仅仅只有有强化神魂的功效，若说修复神魂，恐怕只有千年份以上的才有用。
    “千年凤还草功效虽不如九转凝神丹，却也有奇效，黄泉海内有一个秘境，西海龙宫，每十年会出现一次，一次维持三个月时间，今年恰逢一个十年，大概在两个月后就会开放。在龙宫里有一处灵药田，里面据说就有千年凤还草。”
    施玄玑倒也诚信，钱一到手，就将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末了还取出了一张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地图，看上去已经有了年头了。
    “这是龙宫的地图，就一同送给师弟吧。”
    简亦之从他手里接过地图，忽然一顿，盯着他问道：“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拼命搜来关于治疗神魂的灵药消息？连地图都准备好了，现在又怎么这么轻易地就卖给了我？”
    施玄玑缓缓地，缓缓地眨了下眼。
    简亦之不笨，很多事很快就想通了，头痛欲裂，简直要呕出一口心头血来：“今晚拍下九转凝神丹的人就是你是不是？！我说你怎么变脸变这么快，我没和你计较抢走九转凝神丹就不错了，你还和我计较我抬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