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第 16 章

    闻言，玛勒蒂克抬起头，神情淡漠地看向他，那深邃的黑眸仿佛能把人生生吞噬了。www.kmwx.net
    伊诺戈想起昨天开学典礼上玛勒蒂克的所作所为。
    他不是个会随随便便相信表象的人，但他从和这位殿下仅有的一次接触中，是有一种感觉的——玛勒蒂克是那种言语很招打的存在——像她昨天轻轻松松地就展示了卡列德奥魔核提纯实验，就算这只是理论，也绝对是天才的理论。这种来自天才的展示往往都会伴随别人的诧异和嫉恨。可她似乎都不管这些，非常我行我素。
    伊诺戈也承认，他心里是不服的。谁会接受一个比自己聪明一百倍的人，又有谁会乐意第一次见面留下对方不好的印象。可是玛勒蒂克偏偏就是那种奇怪的对立面。
    而且，她是帝国皇族。
    伊诺戈皱皱眉头，见她并不打算再说下去，他也不想废话。今天要准备第八十八次提纯实验。本来不用大肆准备的，可是奎因夫昨天在玛勒蒂克走后又欣喜地说要尝试一番，所以他们之前的准备都得从头来过。如果这个实验暂时无法进行，那么关于魔法分子含量等其它实验就要提上日程。
    “你觉得，我看不懂？”玛勒蒂克淡淡问。
    伊诺戈动作一顿。
    这时房门被唰的推开，欢快活泼的声音伴随着吱呀的推门声响起，“早安呐……”然而剀妮萝进门一看见玛勒蒂克，吓了一跳，后面的音都发不完整了，声音一下子减小了，“早……早安，玛勒蒂克殿下。”语气有点尴尬和无措。
    玛勒蒂克将书合上，手轻轻一挥，那本书飞回了它原来在的地方。她站起来，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略带轻蔑地看了伊诺戈一眼，却什么都不说了。
    莉茉看到尴尬不已的剀妮萝，于是打破僵局说道，“我是莉茉，玛勒蒂克殿下的书仆。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嗯……”剀妮萝回过神，清甜地笑了笑，“我叫剀妮萝，剀妮萝·萧肯。”她伸出一只手友好地握住莉茉。
    她偷看了一眼离开椅子站到窗前的玛勒蒂克，莉茉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不禁叹息，果然正常人对待殿下的态度应该是这样子的，所以那位慕索拉小姐绝对是个比他们殿下还要怪胎的怪胎！
    “殿下来得可真早啊，”剀妮萝说。
    此言一出，不知道为什么屋内又安静了。
    每个人都一言不发。
    剀妮萝简直欲哭无泪。她说错啥了？
    好在这时，奎因夫教授出现来救场了。他慈眉善目地夹着文件袋进来，又轻轻地把门合上。看见屋内的三人，他似乎挺惊奇的，“哎呀，你们都到了啊？那我们开始吧。”
    玛勒蒂克又坐下了，而伊诺戈和剀妮萝则站到她对面。
    “伊诺戈，我昨天交代你准备新方式提纯的事怎么样了？”奎因夫一边慢腾腾地将东西堆到一边一边问。
    “预计下周能好，”伊诺戈面无表情道。
    “嗯……”奎因夫摸着他的白胡子思索了一下，“那魔法分子含量实验呢？”
    “之前占星学院的人取走了那份实验数据，据昨天开学典礼上的情况来看，这份数据分析应该是做得不错的。魔法含量恰好达到了百分之九点四。”剀妮萝从包里翻出她的记录表格，“占星学院的人可比帝府学院有礼貌多了，帝府学院拜托我们做数据报告可是连个谢字都不会说的。”她后面发了一句牢骚。
    “对了教授，昨天莎特拉夫人在封印术课上精讲了一个封印符，”剀妮萝掌心摊开，十指交叉，指尖散出柔和的黄色光芒，在空中形成一个魔法阵，“魔法师切莱的行动控制阵，据说是施法力度控制得要非常好，才能顺利打入人体部位。这种魔法能不能直接以大型施法形式，利用魔法光波的传播对行动造成影响？”
    封印阵的施法手势有两种，一种是小型法阵，先用魔法光束画出符号，再通过自身魔法对法阵的熟练操纵度来封印小型物体，其特点是集中力强但扩散性不够；另一种是大型法阵，在绘出符号后，用空气、土壤等各种介质放**阵尺寸，就能覆盖大型目标，通过魔法光波的影射对目标进行攻击或封印，其特征是扩散性强但集中力不够。
    两者在封印术学上是最基本的知识。其实像其它如空间、幻术等依托法阵施法的魔法类型，也大体是大型阵和小型阵两种性质。像之前伯克利馆楼底的大厅里有布置海暴幻术阵、斐琳·慕索拉没事东窜西窜的空间传送阵，都是大型阵法。
    而斐琳早晨给玛勒蒂克看的五星移位阵、输灵法阵都是小型阵法。
    大多法阵的使用是既可以放大也能缩小，但是剀妮萝说的行动控制法阵应该是只能用小型的方法用。
    玛勒蒂克目光盯着不知道什么地方，但不代表她没在听别人讲话。只是奎因夫后来又说了什么她没在意，站起来，手势变换，在空气中化出斐琳给她看的那个改造过的五星移位阵图案。
    众人都有点诧异地看着她。
    “这个是……？五星移位阵？”剀妮萝苦恼道，“可是不像啊，输灵法阵的符号结合在这里面？”
    “殿下，没有这样的阵法。”伊诺戈依旧皱眉，“《魔法阵基础词典》中说过的最基本常识，几个魔法阵不可能结合，因为相生相克的法术碰在一起，会使原来法阵中的魔法能量锐减，导致魔法无法释放。到最后这只是一个图案罢了。”
    玛勒蒂克冷眼看着他，“你当我不知道么？”她手一挥，法阵图案消失。她回到椅子上坐下来，就没再讲话。
    “殿下……”奎因夫开口了，“能不能把刚才那个图案给我看看？”
    莉茉看了玛勒蒂克一眼，见她的殿下没反应，就冲奎因夫点点头，手中化出刚才那个法阵图案。
    “嗯……”奎因夫意味深长地摸着胡子，“其实，这也不是不可能啊，如果有融合魔法符，那就没问题了。”
    “没人创造得出融合性的法符，就连布洛达·康奈那样的大魔法师也曾言做不到。”伊诺戈冷声。
    “是啊，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魔法都具有相克性，没法做到同时几种融合在一起。”剀妮萝说。
    “也许有些没有属性的魔法做得到呢？”
    玛勒蒂克这时方才开口。
    众人又以诧异的目光看向她。
    “没有属性的魔法……”莉茉瞪大眼睛艰难地提醒玛勒蒂克，“殿下，这不是更不可能的事了么……”
    有魔法的人肯定有属性。因为各种施法方式都是将自己体内的魔法因子与空气中的对应介质相匹配结合，从而指尖发出的光波具有了强大力量。
    帝国皇族的魔法属性基本上是光属系或者金属系，帝国现存属性中最常见的是水、冰、木、火、雷等，她还从来没听说过会有人没魔法属性的。
    “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剀妮萝结结巴巴道。
    “殿下您的想法似乎总是很奇特。”伊诺戈语气充满了嘲讽。
    玛勒蒂克只是瞥了他一眼，冷笑着。
    “孩子们，安静，安静。”奎因夫拍打着实验台，提高声音说道。
    “这个世界充满了神秘的现象和魔法，许多事都是有可能的。作为一名魔法研究学家，我们探究的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和精深的魔法。当别人在斥责我们对事物的猜想不切实际时，我们自己应当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并且将其付诸于行动。”
    剀妮萝和伊诺戈都没有说话。
    “既然，玛勒蒂克殿下说到这样的一个课题，那我们就来瞧瞧好了，”奎因夫慢慢转过身去，又慢慢地走到一个柜子前，喃喃自语，“我记得好像是放在这儿来着的……”
    大伙除了玛勒蒂克都好奇地看着他翻东西。
    “找到了！”奎因夫从柜子最下面翻出一本又厚又大的笔记本。封面是褐红色的皮革，纹路比较粗糙，凹槽里留下灰色白色的灰尘，显得非常陈旧。
    “当年我退休以后，一个人去了大陆各地游走，因为年轻的时候有个人跟我说，做魔法研究就应该到处去看看，像三百年前的普黎娅·维罗达一样，不然狭隘的视线是无法有新突破的。”
    “我坐船穿过西尼海峡，想去看几个苦兰海上的小岛。结果到贝苏岛附近时，船被海盗袭击了，人差不多都掉进了海里。我还算幸运的，落水的时候抓住一块木板。一把老骨头在水里漂了半夜，冷得快要死，似乎是一条渔船发现了我，把我救起来。我一被救上去就昏了过去，然后发了高烧。第二天再次醒来时我是在一个渔夫家里，他请了一个医师来给我看病，我虽然脑子昏沉但记得很清楚，那个医师在治疗期间，是在用魔法剔除我体内的病因……他的魔法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在我体内游走却很巧妙地避开我身上的魔法因子，所以两者没有冲突。我后来离开后，觉得很惊奇，就把这件事简单记录了一下。”他翻到记录的那一页，念着当时自己写的东西：“……可能是一种书籍上没有被记录过的治疗法术，但是具备相当大的效果，应当加以研究。”
    “教授您老人家还碰到过这种事？”剀妮萝啧啧。
    “我那一趟旅行，这样的情况多了去，现在想想不足为奇。”奎因夫道。
    “那救了教授的那个医师和渔夫是岛上的人么？贝苏岛？”伊诺戈问。
    “不是，”奎因夫摇头，“奇怪就奇怪在这儿。我当时是在贝苏岛附近遇事的，而那个年轻渔夫把我带回去时，我也不知道他朝哪个方向去，后来就到了一个能看见海的陆地。我醒了后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哪儿，那个人说他不识字，所以也没法指出我地图上的地理方位。但他倒是知道怎么离开那里，指点我朝东走，跨过两座山丘，然后我发现自己竟然到了海岛国塔米摩尼。我从塔米摩尼坐船回到了帝国。”
    “这是奇怪事呢！”剀妮萝像听见神话故事一样，“那您后来回去找过那个地方吗？”
    “后来塔米摩尼为了避免成为帝国侵略的战利品，就颁布了锁国政策，现在没人能去塔米摩尼了。”奎因夫说。
    “咳咳，”玛勒蒂克开口了，“教授，您光顾着讲故事，扯远了。”她很不客气道。
    奎因夫笑了笑，“孩子们，确实，故事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医师的施法方式。现在的治疗魔法中止步于运用魔法仪器扫描病患，但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运用魔法准确治疗。你们大可将我这个老头子的说法当作是病人发烧时的胡乱想象，但是多少能说明，这个世界上或许真有具有魔法能力不具备魔法属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