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25 太后

    “姐，您也莫要着急，佛家讲究缘，若是缘来了，十六爷的婚事自是不用愁的，”于嬷嬷把凤穿牡丹的步摇替太后簪上，安慰道：“十六爷好不容易回城一次，您见了他可莫要再唠叨太多。(M.k6uk.Com看啦又看手机版)”
    “呔，衰儿！”太后气出声。
    十六爷，当今淮西王易彻，顺德帝同父异母的胞弟，是当年一个才人的儿子，那才人早殇，淮西王由太后养了几年，后来封地淮西，长年带兵镇守淮河西垂边疆，如今三十五岁，却无一妻妾，曾有婚约，却因醉心沙场，退了婚。自此，再无任何婚事，也算是个奇人。
    虽然太后只养了易彻几年，但太后除了当今皇帝也没有其他儿女，又可怜易彻早早没了亲娘，年纪就去了封地，对易彻也是上了心，常常牵挂着。
    “太后娘娘，您今儿个的装扮真是极美的。”进来个宫女，正是刚才引领姜窈和谢予臻进来的那个，名唤筝儿。
    太后闻言，十分高兴，笑呵呵问道：“来了吗？”
    “嗯，回太后的话，这会儿正在前殿等着呢。”见太后要起身，赶忙上去搀扶，“按照吩咐，茶点也备下了。”
    “好，阿洲最喜欢咱们江南的吃食，他长年累月的在北方，怕是许久都吃不上，上次哀家给他带去的那包糖糕，也不知道他吃了没有。”太后边说着，边往外头看去，“这孩子跟十六一个脾性，就知道军营战场，也不知道时常进宫看看我这个孤家寡人，还好洲儿定下了婚事，不然这叔侄二人非得气死我不可！”
    太后看上去腿脚不怎么便利，右边的腿有些用不上劲儿，在宫女的搀扶下坐在一旁早就收拾好的轮椅上，由宫女们推着往外走。
    许嬷嬷听着太后嘟囔，偶尔插话几句，一时间欣慰无比，太后许久没有这么多话了。
    姜窈是个坐不住的，没一会儿，就看向前殿的外头。
    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院子里全是各种名贵精致的花草树木，且以树木居多。
    一时间，倒也来了兴致，拉着旁边的宫女问个不停：“那边青瓷盆里的可是柑橘”
    “回姑娘话，这正是江南的柑橘，前几月才运进宫。”伺候的宫女顺着姜窈的指示，看着那树，回答道。
    姜窈点点头，看着那树上满坠的黄色柑橘，吞了吞口水：“……能吃吗？”
    宫女听了姜窈的话，头冒黑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太后娘娘亲自修剪，无比珍重……一毫不敢损伤。”
    这便是不能吃了。
    姜窈颇为遗憾的点点头，声道：“这倒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柑橘……”
    听得那宫女嘴角直抽，心道这姜六姑娘果然名不虚传，若是寻常女子，指定是夸赞这树修剪的好，从未有人想吃这观赏树上的柑橘。
    除了柑橘，姜窈还问了番红果，就连专门用来观赏，并不能吃的红漆杏她都忍不住问了，得到的答案均是：观赏之用。
    “算了算了，反正我也不喜欢吃这些，还是雪梨好吃，若是我院子里能种棵梨树就好了……”姜窈自言自语。swisen.com
    一旁喝茶的谢予臻闻言，唇角也是不停的勾起，看着姜窈古灵精怪的模样，心里直痒痒。
    兀的想起前世她捻着梅子吃个没完，晚上酸的直倒胃，他给她捏腿。
    她看着他面色不好，心翼翼戳着他的胸膛，轻声说：“阿洲，明天我还能不能继续吃……”
    真是个贪吃的馋猫。
    谢予臻无奈的摇摇头，放下茶盏，出去了。
    姜窈瞧着他出去，拐进那一大片绿植里，也不晓得他去作甚了。
    太后的绿植园子很大，谢予臻没去别处，而是钻进了院子里。
    看了看树上的黄色柑橘，四下打量了一番，见这会儿没人，抬手。
    “咔嚓”谢予臻扯了一个圆滚滚的大橘子下来，在手里轻轻掂了几下。
    “我倒是寻思着哪家的猫儿进了我的园子，没想到竟是这么一只大蓝猫，糟蹋了我的柑橘……”太后由于嬷嬷推着自己走在去前厅的路上，瞥到不远处的院子里的动静，刚好看到谢予臻在偷摘柑橘。
    “噗……”于嬷嬷笑出声，顺着太后的视线看过去，只道：“将军素来冷面，从未见他对什么上心，今儿竟是调皮了一番。”
    “这孩子，打在江南生的，江南甘甜可口的柑橘不放在眼里，倒是瞧上了这酸橘子。”太后没好气的撇了撇嘴，无奈道。
    “你猜，这个柑橘是给谁的？”太后缓声出言。
    于嬷嬷笑而不语，只是淡淡道了一声：“将军，随了老江南王”
    二人继续往前走。谢予臻却是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其实太后这里的果树真的只是用来观赏用的，偌大的院子，皆是生的惹眼，但真正能食用的却是没几个。
    谢予臻把这个橘子塞进袖子里，见其他的却是青涩了些，又瞧了瞧番红果和其他几个品种，反季人工栽培果子，怕是要吃坏肚子的。
    谢予臻很快就回来了。
    姜窈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谢予臻，也没问他去了哪里，只瞧着他鞋边沾了些浅浅的泥土。
    “太后驾到！”
    一声传呼，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
    太后坐着轮椅慢慢出现，慈眉善目，笑得一派和煦。
    众人俯身行礼。
    “起来罢，没这么多礼节。”太后进了厅内，由丫鬟搀扶起来，坐到厅里的主位上。
    闻言，二人又坐回原处。
    太后打量着下首的二人。见二人具是蓝衣，到是十分般配。只是姜窈低着头，太后没能看清姜窈的容貌。
    “你就是镇国公府的六姑娘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姜窈一听，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她跟谢予臻私下约定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可旁人不知啊，该来的还是要来，丑媳妇总得见人。
    “是。”
    姜窈微微抬起头，眉眼盈盈，看过去。
    虽然姜窈肤色黧黑，肤质粗糙了些，但太后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双出彩的眸子，又看到姜窈明艳的五官，笑着点点头。
    “是个可人儿。”这话是对着于嬷嬷说的。
    于嬷嬷闻言，也笑着回道：“是呀，与将军甚是般配。”
    姜窈嘴角抽了一下，心道，自己几斤几两，自己还是知道的。她现在这容貌也就刚达及格线，可若是比起谢予臻来，那可是夸张了。
    只盼着一白遮百丑，白过来的面貌或许还可以跟谢予臻的面貌比上几分，可眼下……
    “太后过誉了。”姜窈面露羞涩，默默低下头，轻声回应道。
    太后见状，却是更加开心了。连带着旁边的于嬷嬷，也是一副惊喜的表情，像是不敢置信。
    唬的姜窈一时间摸不清头脑。
    对于这个谢予臻亲自来求的亲事，太后自然是又惊喜又惊讶。
    喜得是她们谢家这棵独苗苗终于开了窍。那天，谢予臻快马加鞭，一身风尘，入了逢春殿。
    太后还震惊于怎的突然就回来了。
    只见谢予臻就那么往地上一跪，磕了个头，面色郑重，严肃认真。
    “姑祖母，洲儿有一事相求，望姑祖母必定成全。”
    太后这么多年，只知这孩子命途坎坷，性子冷淡，一向无欲无求，没想到他竟会说出有事相求这种话。
    当时，太后被谢予臻言辞恳切的请求给打动，帮着谢予臻说好话。可具体对那姜窈的印象，却是一丝一毫也没有。
    只知道，自己这个侄孙子一向稳重，他看中的人，想必是不错的。可是，一打听，却傻了眼。
    长相丑陋，品行恶劣，顽劣不堪，最重要的，还是前几日刚退了婚。
    太后深入简出，对外头的事情哪里清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可自己的侄孙子亲口要的，再怎么不堪，也只能去试着接受。
    是以，太后跟于嬷嬷都预备接受一个那样的人，现在看到姜窈举止有度，面相中上。
    自然会有种捡到宝了的心情。
    “来人，把哀家备的糕点端上来。”太后越看姜窈越满意。
    “哀家知道姜贵妃是你的姑母，如今一见，你同你姑母竟是像了七分。”
    这话不假，姜窈自己也是清楚的，若说姜窈长得像谁，那就是当今长安第一美人，姜贵妃，比姜窈的父母还要像。
    只可惜，一黑毁所有。
    “贵妃貌美，臣女只是像了一二分。”姜窈依旧谦虚。
    莫要夸了……再夸人家就不好意思了……嘤嘤嘤……
    谢予臻瞧着姜窈低着头一副娇羞的姿态，嘴角轻抿，唇线越发柔和。
    太后啥时候见过谢予臻这表情，打她进来，自己这侄孙子的目光就没从人家姑娘身上移开，看来那日所言，确实不假。
    宫女把糖糕端上，还有其他几样点心，模样精致，看上去就是可口无比的。
    姜窈闻着香味，暗暗吞了口水，面上却不显。
    “这是我们江南的名吃九塔玉雪糖糕，尝尝。”太后和蔼的对着姜窈道，伸手指了指那盘玉雪色的块糕点。
    “多谢太后。”姜窈感激道，说罢，伸出手，捻了一块，放进嘴里。
    咦
    这味道，不是那天谢予臻给自己拿过去的那个糕点。
    “好吃吗？”太后瞧着姜窈又捻了一块，笑道。
    姜窈点头，“好吃。”
    太后满意的点头，“好吃就多吃些，另外几种也是江南的糕点，都尝尝。”
    “这些东西都是洲儿最喜欢的吃的，你们倒是口味一致。洲儿，那天我给你送去的吃完了吗？”
    正在喝茶的谢予臻听到点名，慢慢放下茶杯，微微点头。
    “我就知道你爱吃这些，别光看着，你也吃。”太后欣慰的出声。
    原来上次那些糖糕也是太后给的。姜窈若有所思，又一次品尝了剩下的几样。都是极好吃的，馨香十足却又不腻味。
    不过，姜窈只是尝了几口，便没再多食，在宫里比不得家里，还是要顾及礼节的。
    太后见姜窈行事有度，越发喜欢。“再吃些，不用拘礼，这糕点是哀家从江南特意请来的厨子做的，在长安轻易不能吃到的。”
    姜窈感激的点头，但依旧没有放纵自己。
    又品尝了几个，越发觉得这几个味道她似乎曾经吃过，很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之前的味道。
    又听太后缓声：“洲儿时候每次来我宫里，什么都不稀罕，唯独我们江南的糕点，会央我给他拿一份。”
    姜窈还在细细品尝，闻言，猛的抬头，不知怎的，一个念头入了脑海——时候，谢予臻时候就在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