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27 贵妃

    姜妍闻言，怔了一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谢予臻时候在长安的那几年刚好是她大嫂去世的前几年，那时候姜窈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沉吟片刻，缓缓着开口：“没想到你还记得他。(www.K6uk.Com
)这么说来，你们竟是时候就相熟的，难怪……”
    突然间，姜窈记忆像是被打开了堵塞口，所有的画面都涌现。
    她一向记忆力好，过目不忘，即便是时候的事，她也能记得清楚。只是，那时候的记忆有些痛苦，她从来不敢深想，所以有些记忆被封埋在深处。
    现在，连带着四五岁时的记忆片段，她也记起了许多。
    “阿洲哥哥……我要吃这个！”
    “阿洲哥哥……我错了……”
    “阿洲哥哥……他欺负我，你替我打他！”
    有个沉默寡言的男孩牵着她的手，沿着城墙，一步一步……
    这一瞬，姜窈有片刻的呆滞。两辈子，她竟重逢了一个被自己遗忘的故人。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原来是他，原来是阿洲哥哥，原来谢予臻竟然是阿洲哥哥。
    无数个原来，在她脑海里翻滚。
    姜妍到是没料到姜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有些看不明白。
    继续补充道：“你以为你三叔是那么轻易给你定下婚事的那日，谢予臻请了太后，陛下，你二叔三叔还有我，在宣政殿，亲自求的婚事。”
    本来姜窈沉浸在谢予臻就是儿时的阿洲哥哥的消息里，现在又被姜妍这句话砸的摸不着头脑。
    “这孩子不仅有能力，他自幼受你大姑父亲自教导，也算是你三叔跟大姑夫看着长大的，自幼在边疆保家卫国，吃了不少苦头……”
    姜窈听着耳边姜妍的话，心思却是跑远了，她一直以为是皇帝觉得抢了她的婚事，怕失了姜家的心，又加上想要封赏新任将军，所以随便把自己跟谢予臻一凑合，赐了婚。既封赏了将军，又给足了姜家面子。
    可没想到，竟然是谢予臻亲自求娶的她。
    按照二姑母的说法，倘若是谢予臻亲自求娶自己，为什么又容易的答应了她日后退婚的要求。
    “他亲自求的婚”姜窈喃喃出声，像是自言自语，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谢予臻会这么做。
    上辈子，根本没有她跟谢予臻的亲事，甚至她从未再与谢予臻见面。
    自己其貌不扬，没有什么足以让人求娶的理由，即便他还记得自己，那也是时候屁孩的模样，又怎么会产生男女情意。
    姜窈不知道为什么这辈子与上辈子如此不同。难道一切改变皆因自己主动退了婚
    “窈儿啊，这谢予臻是真心想求娶你的。”姜妍见姜窈面上疑惑，拍拍她的手，缓缓出言，“那日，他跪在你三叔跟前——”
    “侄儿谢洲，心慕姜府六姐姜窈多年，倘若能求娶为妻，洲今生唯阿窈一人，绝不欺辱背弃，必当视若珍宝，惜之疼之爱之，倘若有违此言，当受千刀万剐之刑，死无葬身之地。还望三叔成全。”说完，谢予臻俯身叩首。
    姜叔棠看着跟前这个高大挺拔的男子，跪在自己跟前，言辞恳切，掷地有声地说出这一番话。
    这是他最欣赏的一个人，比起当年的程玠还要胜上几分，果敢刚毅，一身正气。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却肯为了求娶窈儿下跪，并发下最重的誓言。
    千刀万剐之刑，身为将军，姜叔棠自然知道，这是最为残酷的刑法之一，自古至今，无人能受得住这刑，一般人单单是听到这个刑罚，就吓破了胆。绕是最有名的西疆战神也抵不过千刀万剐的刑法，施刑不到一炷香，便招了供。最严重者，便是活活疼死……
    而面前这个年轻人却以此作为誓言。足以见得他的真心。
    只是，他就姜窈一个闺女，怎的忍心不顾她的意愿呢？况且姜窈心心念念那林京墨，这次退了婚，还在难过之中。他怎可草草就应了这事。
    姜叔棠看着长跪自己面前的谢予臻，不知怎的，他有种感觉，只有这个人会是姜窈一辈子的良配……
    可他又不能这么快下定决心，却也不忍心拒绝，这是他第一次不忍心拒绝一个人。
    “怕是急了些，不若再过些时日……”这是姜叔棠头一次说这么软和的话。若是旁人，他肯定开口拒绝了。
    一旁的皇帝等人也觉得现在商议这事有些着急了，听姜叔棠这话，纷纷赞同。
    可谢予臻一刻都等不了，他等了两辈子，这次，说什么也不会放过这机会。
    “洲之心情，甚为迫切，寤寐思服，辗转反侧，还望诸位成全。”话毕，又是深深的一叩首。
    “今生，洲唯阿窈一人，绝不纳妾，也容不下他人，倘若有为誓言，洲……”
    “好，我答应你。”还没待谢予臻把话说完，姜叔棠就出声。
    好一个寤寐思服，辗转反侧。谢予臻征战沙场少说也得有七八年，他同他并肩作战也有过几次，他可从未见谢予臻辗转反侧。
    兀的，素来不苟言笑的姜叔棠竟笑了。好一个谢洲，竟是早早瞧上了他家的闺女，他竟不知道。
    那句“好”入了谢予臻耳朵，他身形一震，既没想到姜叔棠会答应地这么顺利又不敢置信，再度叩首，好半晌才直起身。
    ……
    姜窈听着姜妍的描述，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若不是姜妍一副认真的表情，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谢予臻会说出那样的话。
    姜窈重重呼出一口气，她甚至不知道该做如何心情，这种事，她从未遇到过。
    谢予臻就是时候的阿洲哥哥。
    谢予臻爱慕她很久，亲自求的婚事。
    不，是阿洲哥哥爱慕她……
    久别重逢的惊喜，无法相信的惊讶，不知所措的尴尬。
    所有的情感交汇在姜窈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又缓缓沉下。
    姜妍看姜窈表情木然，也知晓让她一时半会儿接受是很难的。
    那日，她本想阻拦的，可耐不住姜叔棠同意。她知晓那种不能嫁给心爱之人的滋味，若是有可能，她是会尽全力让姜窈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可是，据她所知，那林京墨其实也算不得良配。再说，退婚一事，也是窈儿亲自应下的，她知晓姜窈的性子，若是窈儿真的不愿，谁逼也是无用的。如此看来，窈儿与那林京墨之间，似乎并非她想的那样……
    “今儿这装扮到是妥当，姑娘长大了，不用我操心了。”姜妍转移话题，转而去看姜窈的着装。
    之前，每逢重要宴会，她总会把姜窈先接来晴和殿，就是想着替姜窈收拾收拾衣着装扮，怕她由着自己的性子拾掇，会不妥当。
    今儿到是不错。
    姜妍满意的点点头，欣慰的拍拍姜窈的后背。
    姜窈听着姜妍的话，也回过神。心下暗笑，听着姜妍夸她，心里很受用。再次伸手揽着姜妍的纤纤细腰，轻声道：“我长大了，懂事了，以后轮到我好好孝顺姑母了……”
    上辈子，那么不懂事，总是让亲人为自己操心，这辈子，她一定好好的，姜窈暗暗发誓。
    姜妍闻言，搂紧姜窈，对姜窈的懂事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等到程夫人进了宫，到了晴和殿，姐妹二人又说了会话，几人这才往宴会上走去。
    程韵看见姜窈就来气，姜窈看程韵见着自己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也没得凑上去找没脸，二人跟在姜桦姜妍后面，互相不搭理。
    “刚刚，我倒是瞧着了个熟人。”程韵突然出声。
    姜窈知晓她是跟自己说话，可她听这调调不像是好听的，默不作声，继续往前走。
    程韵见姜窈给自己没脸，愤恨的跺了跺脚，赶上几步，又道：“那人你再熟悉不过了，林家大公子。”
    程韵刻意压低声音，只堪堪让姜窈听见。
    姜窈脚下一顿，依旧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程韵就想看她说出林京墨后，姜窈是什么表情，现下姜窈默不作声，倒是让她有些失望。
    “我看他像是在等人呢……而且似乎在等你呢，六表妹。”程韵不甘心，继续道。
    姜窈顿住脚步，侧过头去看程韵，依旧面无表情，脱口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她本念着上辈子程韵待她还不错的份上，这辈子程韵几次三番找茬她都不计较，可不代表她好欺负。
    想到这里，觉得刚才那话效力不够，又补了四个字：“关你屁事。”
    程韵一个大家闺秀，哪里听过这种难听的话。她被姜窈这四个字闷了一口气，硬生生卡在胸腔里，气的直想去撕姜窈头发。
    姜窈见程韵气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勾唇冷笑，没再管她，再度跟上前面二人的步伐，心里却因为程韵刚才的话起了涟漪。
    重生一世，她不想跟林京墨纠缠，可毕竟是她爱了一辈子的人，心里总是还有些情分的。她怕自己见了他会失态，所以自从她重生，从未去见林京墨。
    甚至可以说，她一直在躲。
    但恐怕今日是逃不掉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不单单是林京墨，还有许多故人，都是要见的。
    姜窈告诉自己不能怂。